薄荷香味彌散,法庭的室溫瞬間冷到冰點。
衣物摸索凳角,他猛地回頭,一個女人從後排站起來。
身材高挑,白色西裝,戴著頭紗。
她helliphellip本來在那裡嗎?
像鬼一樣。
她沒有看他,徑直向法官席走去mdashmdash空無一物的法官席。
*
酒館之夜。
人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酒館之夜,如同新鮮出爐的都市恐怖傳說。
傳說在幻境之中,無人生還。
第49章
她隨身帶著協議遊戲,初衷只是用來防身。
但法官急著宣判,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
柳敬和李淵和,完全不是一類人。
李淵和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但柳敬最懂權術。
陪審團中,有一半都是他的眼線。
就連大法官都和他有幾分交情。
人情的算盤不可能分毫不差,但總是賠少賺多的,從不虧本。
這場官司,他輸不了。
因此李淵和才覺得棘手。
*
她想讓法官不要過早下定論。
她戴了屏蔽貼片,但貼片的效果不盡如人意。
也許是因為李淵和大病初癒,身體還很差的緣故。
幻象。
那些幻象更像是紮根在她的大腦中,不願被提起的話題。
第一次解剖活體兔子。
她至今仍不確定麻藥的效力,是不是能夠完全屏斷致命傷害的痛感。
她自己沒試過。
她記得取出小心臟的時候,它還在跳動。
血從無菌手套上流下去,兔子睜著眼。
殺戮是為了拯救。
這是脆弱者必定會用來自我安撫的謊言。
*
第一次知道有人以虐殺取樂和賺錢。
第一次知道黑產的存在。
翻牆在外網下載統計文獻,明白了它的運作機制。
知道同樣的一塊人體組織,在不同地區有著天差地別的價位。
第一次看見因貧困而死的人,在實習的醫院裡面。
然後是第一次看見拋棄,開始懷疑人性中愛的效力。
*
第一次為了自己的患者,得罪權勢滔天的利益體。
那時她就像個瘋子。
在街頭控訴,大雨濕透了衣服,積水沒過腳踝。
在司法程序中落敗,被警司強制監押。
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頭破血流。
*
第一次知道財富和權力掛鉤。
只要足夠有錢,就可以無人管束。
她發現自己足夠有錢。
helliphellip
*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幻象中把前半生的疑問和解答都再經歷一遍。
就像是一場不設伏筆的實驗。
*
人都該死。
人為何不死?
高高在上、斤斤計較。
越是披著人皮,越是骯髒。
把自己偽裝成無私的樣子,踩在真正偉大者的頭上,壓榨。
包括她自己在內。
全都是幫凶。
*
ldquo幫凶,去死。rdquo
急性應激障礙不該在這時候發作。也許是凱賓斯自盡對她產生了刺激。
聽眾席上,警方代表無助地閃念她的聲音。
失重感襲來,暈頭轉向的,他害怕極了,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
幫凶helliphellip誰是誰的幫凶?
關他什麼事?
純倒霉,碰上精神病了。
*
剛才是什麼聲音?
法庭裡面,法官的麥克風怎麼不響了?
法庭外顏挈抱著蔣明昏昏欲睡,她裹著柔軟大衣的身體像一隻暖爐。
她們按要求在外面迴避,積極期待著審判結果。
怎麼回事?散場了嗎?
沒有聲音,也沒有人出來。
靜得出奇。
她抬頭看一眼蔣明,可對方好像也才醒過來,一臉迷茫。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