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靈能消失了。
這和先前靈能用盡不同,齊蕪菁能感受到,他壓根沒有靈能!
桑青的大氅像浸了水一樣重,壓得齊蕪菁氣喘不息。此刻天將曉,風還是冷的,齊蕪菁卻出了汗,並非因為熱,而是因為紅。
這件衣裳遍布桑宛雙的氣息,他穿著它,就像被桑宛雙擁在懷裡。齊蕪菁被這個想法羞恥到了,他解開領繩,渾身被燙似的將大氅脫下,掛上溪水旁的樹。
齊蕪菁剛走近,頭頂便落下一把被揉碎的葉渣。齊蕪菁防備地抬頭,摸向腰側,卻發現桑青吊著腿,躺在樹上休憩:「你看你,又緊張了?是不是因為從前腰側有把刀,現在沒了?」
齊蕪菁瞧見是他,頓時鬆懈:「是啊,難道你偷了我的刀?」
「這就招了?」這倒令桑青有些意外,他跳下樹,「不過你可不要誤會,刀我沒偷,腰的確是摸了。」
他說著「不要誤會」,卻講出了更叫人誤會的話。
「是麼?那……」齊蕪菁面色不改,他走近,挑起眼尾,「我好摸麼?」
桑青紈絝地笑:「還……」
齊蕪菁目光流轉,輕聲問:「第一次摸麼?」
桑青笑說:「這……」
齊蕪菁步步緊逼:「還想摸麼?」
桑青這才後退兩步,說:「我認輸。」
齊蕪菁拂去臉上撩撥的笑意:「你跟著我幹嗎?想殺我?」
桑青伸了個懶腰,仿佛獅子打盹:「你們都城中人果然污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是我阿母,他以為你撒尿,讓我出來守著你,別叫狼給吃了。」
齊蕪菁詫異道:「你們家雪狼吃尿?」
桑青瞧著他不語,齊蕪菁得逞般大笑起來。
桑青遙望四方,睏倦道:「在找——」
話沒說完,齊蕪菁忽然用石子的稜角劃向桑青脖頸。桑青反應迅速,他避開了小狼撲食般的襲擊,並且一掌推開了齊蕪菁。
齊蕪菁還要再上,電光石火間,卻見桑青在胸前結印。他沒見過這種印,以為是三千界獨創的靈術,旋即向後翻身……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齊蕪菁回過神,瞧見桑青盯著自己的手,笑出聲:「原來隨便比劃,就能將你嚇成那樣?」
齊蕪菁皺眉道:「你,不會?」
「我該會麼。」桑青心情很好,悠悠走來,「我適才見你在這裡鬼鬼祟祟比劃半天,還以為是在修煉邪術呢。」
齊蕪菁匪夷所思:「你既然知曉世間有邪術,為何……」
「邪術?」桑青迷惑道,「小郎君,你睡醒沒啊?」
齊蕪菁道:「啊?」
桑青說:「這世間哪有術法?邪教不過是同神宗對立的派別,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齊蕪菁道:「怎麼可能,那些神宗沒有靈能嗎?他們平日怎麼除邪祟?」
桑青彎腰,湊到齊蕪菁跟前,端量道:「你是瘋子麼?神宗是朝廷設立的機構,雖冠以神之名,他們卻都是人。沒有靈能、術法,更沒有邪祟,這些都是話本上的東西。」
齊蕪菁又道:「鬼呢?你埋過那麼多生靈,就沒看見過鬼?」
桑青一副「你沒救了」的神情,彈了彈齊蕪菁的額頭:「我看你更像鬼。」
齊蕪菁不死心:「傳聞神祇隕落時天有異象,六月飛雪,臘月炎陽。你平日裡難道沒見過嗎?」
都說三千界是舊神時代的末代神祇,那麼如今桑青還未成為三千界,應該還有其他真神在世才對,而現實卻如此荒謬。
桑青沒回話,靜靜瞧了他會,而後二話不說,一抬臂膀,將齊蕪菁扛在了肩上,亟亟往回走:「你很像得了瘋病,我從前隨阿翁雲遊,見過你這類症狀,是……」
齊蕪菁掙扎:「我沒病,你才有病,好硌……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