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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青覺得更有意思了,他蒸完飯,又煮了壺奶茶,而後坐在氈帳外,瞧鷹王和齊蕪菁交替著往地上狂摔,狼狽又滑稽。

他們不像是在趕羊,倒像是在捕羊。

黑雲沉沉,草原的夜寒冷砭骨。桑青聽著長風的呼號,這是草原母親的耳語,在這裡生活的兒女都要聆聽她的賜祝。

桑青知道外面出現了新興的神宗,天下遍布各類問神的修士,但他們都歸順於朝廷,是君主奪權下培養的另一機構。

草原的人不信神,只信牛羊,信鷹隼,信生長在草野上的一切生靈,不分貴賤。

因此他們這兒的人被歸為異心之徒,時常受到譴責,也受到過君主的威懾。

齊蕪菁的打扮和語言都十分奇異,還很能忍痛,跟外界的死士很肖似。桑青不得不防,可他在抱他的時候卻並未摸到少年身上的武器,還有……

桑青吹了聲口哨,瞧著兩個蓬頭垢面的人一瘸一拐地回來。

鷹王目光恨恨:「我今日一定要弄死你!」

桑青無辜說:「我可按照規矩做了飯。」

「這崽細皮嫩肉的,身上還帶著傷,你就使喚人家來趕牛羊!」鷹王將一身牛糞的衣服扔桑青臉上,低聲警告道,「我很喜歡這隻阿崽,喜歡得不得了!你最好別把人給我嚇走了,不然我殺了你!」

桑青對這件衣服避之唯恐不及,重複道:「使喚?」

齊蕪菁滿臉淚痕和蹄印,還破了嘴角。他學著鷹王的模樣,將身上臭烘烘的衣裳往桑青跟前一扔,傲慢道:「根本難不倒我。」

桑青盯著齊蕪菁身上滲血的傷口,心裡一哂。

還有……

好笨。

第57章

氈帳中飯香四溢,鷹王不拘小節,往飯桌前一坐。齊蕪菁有樣學樣,跟在鷹王屁股後面,像只乖巧小鷹。

桑青拉住他,問:「吃的什麼飯?」

齊蕪菁莫名:「什麼?」

「原來是送命飯。」桑青自問自答,「無青,血都快流幹了,不先處理一下傷口?」

齊蕪菁一臉真誠:「不妨事,長輩已入坐,怎麼能將長輩單獨晾在一旁。」

鷹王聽後,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喜歡,我很喜歡!」齊蕪菁稍顯侷促,他繃著臉,而後露出個僵硬的笑,被桑青拉到一旁,簡單處理了傷口。

再落座時,桑青端上來一盤鮮紅的生牛肉。齊蕪菁盯著那血淋淋的紅肉,眼睛發直,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必要時刻,他也可以吃!

桑青揮揮手,招回對方的視線:「緊張什麼?這不是給你吃的。」

齊蕪菁收回目光,神色自然:「那是什麼?」

鷹王大顯身手般,解釋說:「這是用來謝神的。牛羊是我們的神靈,也是我們的母親,我們這些人靠它們的血肉才得以存活和繁衍,但是我們只能吃其肉,不可食其靈,因此飯前須得摘取一部分生肉,讓死去牛羊的靈有處可去,而避免被我們吃下肚。」

桑青補充道:「每個部族信奉不同,草原兒女信奉牛羊和鷹隼,住在沮澤的部族信奉魚和貝蚌,魚用來填飽肚子,貝蚌的珍珠用來換取財富。傳說沮澤部落的珍珠是神物,佩戴可以醒神明目,壓制邪性。」

桑青和鷹王將二指點在額前,闔眼默念了幾句。齊蕪菁入鄉隨俗,也學著做。

做完謝神,桑青道:「無青,等會兒你親自將這盤肉端出去。」

齊蕪菁看了他一眼。

「你二百五啊,能不能對人家客氣點?」鷹王又熱絡解釋道,「乖崽,因為你是草原外來的人,身上有污穢,況且外面的人不僅殺過我們這兒的牛羊,還殺過我們這兒的人。宛雙是怕神靈遷怒於你,所以叫你親自將神靈的靈魂放生歸天。」

「原來是這樣。」齊蕪菁點頭應答,「沒問題哦。」

桌上的牛羊肉烤得金黃,肉香四溢。齊蕪菁盯著身前的奶茶,想起了當初丹無生送的駝奶,心裡萬分牴觸,卻仍在鷹王端碗之時,一飲而盡。

齊蕪菁苦著臉,好像嗓子被一層膜給裹住了。他怕自己掃興,鎮靜道:「我適才聽您說,今日是桑宛雙的生辰麼?」

原來你的生辰,是這天。

桑青吃了塊肉,吊兒郎當的:「我生辰,你問她幹嗎?無青,你好像很怕鷹王,怎麼總那麼緊張?」

齊蕪菁也大口吃肉,很灑脫似的:「哪有?你針對我。」

「崽,別和他計較。」鷹王將最大的羊排撕扯下來,拿給齊蕪菁,有意無意道,「他啊,過了今日便二十又三了,卻是禿嚕鐵樹一棵,心智不熟的。前幾年他騎著馬,跑到外邊兒的都城裡過那什麼……上元節,結果被游神隊伍選做了觀音。別人都是遮臉,這傢伙是不要臉,偏偏不戴面具,在都城裡惹了好多禍事呢!許多都城兒女追著他來到草原,要放狼才能將他們嚇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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