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蕪菁因為驚嚇,發出了牴觸的「唔」聲。
然而桑青攫取了刀柄的位置,手指狡黠地鑽入齊蕪菁的指間,與他十指緊扣。
桑青的吻帶著不可理喻的侵犯性,兩個人都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同時感受到了疼痛。
齊蕪菁雙手都被摁在樹上,粗糲的樹皮磨破了他的手背,可疼痛卻在胸腔。齊蕪菁的悶哼聲里都是那句未說完的「恨你」,他黔驢技窮,將桑青的唇和舌咬得鮮血淋漓。
桑青放開他,直視他憤恨憎惡的目光,並用陰影將他籠罩在自己的方寸囚籠里。
看我、看我。
齊蕪菁偏頭吐開桑青的血,唾棄道:「你別碰我,你知不知道有多噁心!好噁心、好髒!你他媽的——!!」
桑青卻再次吻下來。
他撬開齊蕪菁的齒,將傷口和血一同攪進齊蕪菁的舌。他分明知道痛、知道血、知道對方的恨,可桑青仍舊選擇讓齊蕪菁更痛更恨!
「我不會……唔……你!」
他呷住齊蕪菁的舌,讓鮮血滲透進對方的味覺。桑青並不滿足,他單手握住少君頭頂的手腕,另一隻手掐住了齊蕪菁的後腰。
幾乎是兇猛地將人摁在自己身前。
心臟還在跳,那有力的迸進像巨錘一樣打在桑青空空的右胸腔。
他其實很早就感覺不到左邊的心跳了。
一巨陳年糜爛的腐屍被剖心挖墳,要他胸腔空空地行走於世,還要他永世不得安息。
活著。
齊蕪菁沒接過吻,他在這個近乎啃咬的血吻里窒息。然而桑青並不願給他呼吸的機會,他們之間被濃稠的恨意塞滿,連吻都是苦的。
桑青放開他,問他:「我是誰?」
齊蕪菁道:「噁心,我恨——唔!」
回答錯誤。
桑青掐高他的脖頸,以最接近死亡的方式和他接吻。其實這遠遠不夠,他記恨齊蕪菁鮮活的心跳和血肉,更記恨仿佛凌遲般度日的十年。
桑青吻他,問他:「我是誰?」
齊蕪菁說:「瘋子!滾——」
桑青又親他。
齊蕪菁的手臂全是摩挲的血痕,他的心像被銳刺扎破後的水球,撒了一地淋漓的鮮血。
他整個人都被桑青撕咬成了碎片和齏粉。
桑青問:「我是誰?」
齊蕪菁撩起眼皮,冰冷又諷刺地笑他:「父親,你和我做這種事,難道不覺得噁心嗎?」
桑青眼中的瘋狂滿到快要溢出來,燭雪君正用目光不加掩飾地侵犯著養子的每寸血肉。
噁心他吧。
恨太好了!
桑青笑出聲來,與齊蕪菁額頭相抵,鼻子相錯:「你恨我。」
這不是疑問句。
齊蕪菁雙唇殷紅,他被濃重的血味糾纏,再次豎起全身的刺,字正腔圓道:「我一輩子都恨你!我、惡、心——」
桑青放聲大笑。
他兇狠道:「你要最恨我,無青。」
齊蕪菁身體忽然緊繃。
「每時每刻,我都在想要怎麼殺了你,要怎樣,將你我永生永世相連。」
齊蕪菁想制止,卻仍舊晚了一步。
「凌遲、鞭笞、還是將你拆開,再吃掉你的骨頭和肉。」
桑青掐高他的腰,偏頭咬住了他的脖頸:「我不捨得,你知道嗎?於是我又想,將我的血和肉灌到你的身體裡,啊……」
桑青的目光猙獰又瘋狂。
「你要是再敢離開我一步,」齊蕪菁呼吸一滯,聽見桑青如毒蛇一般地警告,「我就殺了你。」
第39章
「請便。」齊蕪菁含笑抬起眸,他半點不怕死,反倒因為這句威脅而變得興致盎然,「不過需要我提醒你嗎,父親,你早就殺過我了。」
桑青湊近些。
齊蕪菁忽然向後仰頭,隨即狠狠撞在桑青的鼻樑上。他太天真了,竟以為僅憑疼痛就能讓三千界放手。
「我魂魄在這,動手,讓我看看你是怎麼讓我魂飛魄散的。」齊蕪菁鼻血橫流,他的鼻樑都斷了,桑青卻仍舊沒放開。
桑青的面中被撞得全是血,他仰高面頰,在陽光刺痛下享受這片刻的鼻酸和眩暈,這令他的興奮達到高潮:「啊……沒錯,你在這。」
他垂下頭,那顆銀珍珠被染得血淋淋的:「在我身邊,這太好了。可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