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笑意僵住,一隻手顫巍巍指著沈鳶身後。
「沈姐姐,那是……殿下的馬車嗎?」
沈鳶一怔,循著螢兒的視線往後望,果真見百歲從馬車跳下。
少年繃著一張小臉,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下了車,百歲左顧右盼,目光緩慢定格在沈鳶臉上。
他快步上前,言簡意賅。
「殿下病了,想見您。」
沈鳶錯愕,先推著螢兒回了養安堂,立身正色:「渺渺病了,嚴重嗎?太醫呢,太醫怎麼說?」
百歲一板一眼:「殿下昨兒守了陛下半宿,回宮後也起了高熱,她不肯吃藥,吵著想見您。」
沈鳶雙眉緊皺。
百歲一本正經:「以前殿下生病都是陛下陪著,可陛下如今還臥病在榻。」
回來不過一個月,沈鳶不止一次聽到謝清鶴臥病在榻的消息。
一雙柳葉眉蹙起,沈鳶稍作踟躇。
小孩生病不是小事,何況謝時渺身子本就比尋常孩子虛弱,一點累一點冷也受不得。
沈鳶遲疑一瞬,同松苓交待兩聲,隨著馬車緩慢步入深宮紅牆。
仙殿巍峨,青松拂檐。
到了宮門,沈鳶換上步輦往謝時渺的寢宮行去。
熟悉的一草一木闖入沈鳶眼中,沈鳶悄悄攥緊雙拳長長的指甲掐入掌心,留下深紅的印子。
殿中悄然無聲,宮人手持琺瑯戳燈,遙遙瞧見百歲的身影,如溺水之人尋到浮木,提裙飛奔前來。
「殿下鬧著找你,還摔了好幾個茶碗。」
宮人不認得沈鳶,餘光瞥見沈鳶那張和謝時渺相似的眉眼,登時僵在原地。
沈鳶急促:「渺渺在哪裡?」
寢殿地上狼藉一片,太監伏跪在地,瑟瑟發抖。
謝時渺站在一片碎瓷片中間:「百歲呢,他怎麼還沒回來?」
「殿下。」
熟悉的聲音飄入耳中,謝時渺臉上一喜,眼角瞥見走在百歲身前的沈鳶,喜上眉梢。
「……母、母親?」
百歲眼疾手快上前握住謝時渺的手腕:「別動。」
謝時渺疑惑低眸,後知後覺自己赤足踩在一堆碎瓷片中間。
她乖巧讓百歲抱著自己跨過瓷片,隨後朝沈鳶跑去。
快到沈鳶身邊時又停下腳步,矜持往前走。
謝時渺撲入沈鳶懷中,她身子還在發熱,沈鳶像是抱住一團火焰。
她眉心皺起:「怎麼這麼燙,吃藥了嗎?」
謝時渺顧左右而言他:「母親是來看我的?」
半句也不肯提吃藥的事。
「謝時渺。」
沈鳶沉下聲,命人煎藥送來。
她手中捧著藥碗,一口一口往謝時渺口中送。
謝時渺病怏怏坐在沈鳶膝上,半張臉貼在沈鳶肩上。
「母親今夜也會留下陪我嗎?」
謝時渺自說自話,「夫子教過我,要禮尚往來,我陪了母親半個多月,如今也該輪到母親陪我了。」
謝時渺吃藥時並不如別的小孩一樣哭天搶地,反而安安靜靜,像是家常便飯。
沈鳶輕聲細語:「要吃蜜餞嗎?」
謝時渺思忖片刻,低聲呢喃:「想吃枇杷香露。」她抱著沈鳶告狀去,「母親給我的枇杷香露都被父皇拿走了,父皇壞。」
沈鳶一時語塞。
她先前做好的枇杷香露都送給謝時渺,如今竹坊那也所剩無幾。
謝時渺剛吃過藥,舌尖唇角都泛著苦澀。
她乖乖趴在沈鳶肩上,去抓沈鳶鬢間的芙蓉珠釵,珠釵垂落的珍珠瑩潤光澤。
謝時渺呼出的熱氣全灑落在沈鳶頸間,她瓮聲瓮氣:「母親,我想吃枇杷香露。」
沈鳶心軟了大半。
百歲侍立在一旁,適時開口:「陛下如今在棠梨宮歇息。」
熟悉的宮殿名在耳邊落下,沈鳶指尖一頓,千萬種思緒堵在心口。
她垂眸,不偏不倚撞入謝時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謝清鶴說錯的話那麼多,卻有一句是對的。
不管如何,謝時渺總歸是無辜的。
她會想起枇杷香露,不過也只是因為這是沈鳶親手做的。
謝時渺委屈巴巴,淚水吧嗒吧嗒滾落。
沈鳶無聲嘆口氣:「你父皇那裡……還有嗎?」=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5_b/bjZ9G.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