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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的冬日可比不得汴京,我給你們都換上厚被褥。」

她轉向沈鳶,聲音柔柔。

「可是這兩日累著了,你臉色不大好。是我不好,竟忘了你也是病人。明兒你在屋裡歇著就好,我托我弟弟去找牙婆,挑兩個健婦來做藥。」

養安堂送出去的藥丸多是女子生產時的保命丸,在平州供不應求,好些婦人都求著要,或是替女兒求,或是替姊妹求。

劉夫人細細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瓶芙蓉香露:「這個是我自個做的,你留著抹手,天冷,可不能把手凍壞了。」

北風嗚咽,落花滿地。

螢兒抱著沈鳶的臂膀,呼呼睡大覺。

沈鳶聽著窗外的風聲,膽戰心驚,輾轉難眠。

半晌,沈鳶悄聲下榻,披上外袍行到廊廡下。

纖細身影落在朦朧夜色中,如楊柳垂金,不堪一折。

寒風凜冽,驚起滿地波瀾不驚的夜色。

沈鳶眼前又一處晃過白日見過的那人。

那張臉布滿血污,狼狽不堪。身上的長袍還打著幾個補丁,身子孱弱,病怏怏躺在地上。

朝自己伸出的那隻手好像已經用盡畢生力氣,那雙眼睛透著無盡的絕望和痛苦。

風聲掠耳,廊下的燈籠驟然熄滅,滿院漆黑夜色猝不及防灑在沈鳶身上。

她遽然一驚,猛地往後退去,身子抵在彩漆斑駁的柱子上。

廊下懸著的燭火搖搖晃晃,竟又再次亮起。

昏黃燭光躍動在沈鳶眉眼,她揚著臉,盯著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燭火出神。

……

冷風捲地,灰黃的沙土鋪天蓋地。

崔武一行人扮作客商,在平州暫作歇腳。

他們是外地人,又是一口汴京口音。

客棧的掌柜望向他們的目光滿是戒備,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

崔武笑著往掌柜手中塞了一錠銀子,他一隻手半曲,痞里痞氣靠在案上。

「掌柜的,過兩日我們少爺若是來了,還勞你同他說一聲,就說這方圓百里就只剩你們一家客棧了,我可不想再陪這少爺繼續折騰了。」

崔武義憤填膺,「連換了三家客棧,不是說床榻不好,就是說風水不好。」

他這副做派,哪還有半點為官的樣子。

掌柜收下銀子,慢悠悠道:「你們家做什麼買賣?」

崔武張口就來:「什麼買賣,我就是個跑腿的,不比東家,人家做的都是大買賣,不然也不會養出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少爺。」

掌柜揚眉:「……藥商?」

崔武忽然站直身子,正色:「你認識我們東家?」

掌柜隨意擺手:「猜的,來平州的,十有八九是藥商,都是來收藥的。」

他聲音遲疑,「不過你們怎麼這會才來?前面來了好幾個藥商,人家早走了,你們這會過來,只能挑些細枝粉末。」

崔武唉聲嘆道:「還不是那小少爺鬧的,他在家裡作威作福慣了,一點苦也吃不得,磨蹭了一路,不然也不會耽擱到今日。」

崔武看一眼天色,「我估摸著他還得有三四天才能到。」

他雙眉緊皺,臉色凝重。

思忖片刻,又往掌柜手中塞了幾塊碎銀,「這平州可有掌柜相熟的採藥人,還望掌柜幫忙牽線牽線,事成之後,我再給掌柜……這個數。」

掌柜泰然自若,對銀錢來者不拒:「怕回去不好交差?」

他朝崔武勾了勾手指,「這你可就問對人了,這平州上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掌柜一連說了好幾個人名。

崔武頷首,不動聲色道:「我剛來的時候,在路上瞧見一家養安堂。」

掌柜嘿了一聲:「那是鄭家的,他們家祖上也是採藥的,如今是家中三弟當家。我聽說他在汴京也開了一家藥鋪,你們應當認識。」

崔武攏眉沉吟:「姓鄭?沒印象。」

掌柜笑了兩聲:「汴京臥虎藏龍,你不認得也正常。鄭老三如今承了他爹的衣缽,年年開堂舍藥,我們平州人,哪家不是承他們家的情。」

掌柜倒豆子一樣,「他們家也常自己上山採藥,不過你也不必去,采的藥他們自己都不夠用,還得從別人手裡買,自然沒有多的賣給你。」

崔武笑著道:「你剛剛說,他姐姐也回來幫他採藥做藥丸?怎麼,他姐姐還沒嫁人?」

掌柜笑得眼角都有了皺紋:「怎麼可能,早嫁人了,只是家裡生意忙不過來,她回來幫弟弟照看罷了。」

掌柜一隻手在案上敲了兩下,「他那個姐姐嫁的那家人是開書坊的,好像姓……劉。前兒我還聽他姐姐說,想找兩個健婦幫忙做藥丸,不然她忙不過來。」

掌柜小聲嘀咕,「我還納悶呢,她這回回老家身邊多了一個小娘子,竟然還忙不過來。」

崔武眸色一凜,臉上卻沒有顯露半分異樣:「小娘子,是她弟媳?」

「那倒不是,瞧著病怏怏的,看著不像我們平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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