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鮮血直潑屏幕,為最後統計出的數字染上了一抹污濁。
井廷盯著法官,笑了,笑得狂妄至極。
他頹然跪在堅硬的冰面上,卻仍固執地抬著頭,用口型努力地說著:……沒人能審判我……誰也不行!
法官看著眼前的一幕也跟著笑了,笑中帶著些憐憫:
【只可惜我不是人,是魔鬼】
幾秒鐘過去,井廷才恍然發現,自己胸口除了一陣更比一陣難捱的疼痛,並沒有出現任何生命即將消失的跡象。
相反的,他的意識越來越清晰,感觀在無限被放大,每一寸心臟傳
來的惡痛,都讓他感到生不如死。
下一秒,冰台碎裂,井廷猝不及防從空中跌落。
他重重摔在地上,腹痛難忍。
腹?
不對……他明明是背部著地,應該腰背疼痛才是,這……
井廷費力地緩緩抬起頭,頓時冷汗直流,他看到自己的腹部腫脹起來,越鼓越圓,仿佛一個充了氣的皮球。
疼痛感越發明顯,越發頻繁,仿佛無數老鼠在他身體裡狠狠啃咬他的五臟六腑。
都說疼到極處為鑽心,可此時腹內的痛,竟比胸口的疼更可怖。
井廷像被丟入了水裡,汗濕透了全身,甚至有一滴汗順著額頭流進了他眼裡。
好癢!
好疼!
他此刻恨不得生生將自己的眼珠剜去。
地上已經濕了一片,涼得井廷的身子直打哆嗦。
手指間也多了一絲滑膩。
那不是水,也不是汗,仔細聞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肥皂?
井廷驀然清醒,地上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當年他為了弄倒那個女人在衛生間灑得肥皂水。
啊——
一聲噎在喉嚨發不出的慘叫,震得井廷胸膛劇烈起伏,大量血液也跟著震動,汩汩地從刀口流出。
疼!
井廷滿腦子只剩下這一個字,他的腹部正承受著毀滅一般的極刑。
一把鐮刀直直剖開了井廷的肚皮,從他的腹部緩緩伸了出來,一隻被燒得慘不忍睹的小手正握著那把黃金鐮刀。
啊——
又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井廷直接吼啞了自己的嗓子。
那雙小手有力極了,不停撕扯著井廷腹部的傷口,一點點努力地往外爬著。
井廷艱難呼吸著,他已經想像不到,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殘忍。
疼到暈厥,又從暈厥中被疼醒。
反覆煎熬了10分鐘,每一秒都痛苦得井廷想當場了解自己。
那黝黑的小娃娃終於從他腹部的破口中慢慢爬了出來,帶著一身鮮血,坐在他臉龐「咯咯咯」笑個不停。
笑得井廷頭皮發麻。
正當他以為這已經是痛苦的盡頭時,才驚恐地發現,這只是開始。
一隻掛著腐肉露著骨頭的手赫然從他肚子的破口中探了出來,無名指上還掛著一枚素戒。
他送給她的那枚。
不值錢,卻被對方當寶貝一般天天戴著,只因戒指內側刻著兩個人的名字縮寫。
已經再不見往日花容的腐壞女屍,正從井廷的身體裡艱難地向外鑽著,來尋覓那個最讓她放不下的男人。
啊啊啊——啊!
井廷疼得涕淚橫流,身體早已失禁,比他曾經嘲笑過的臨死前的阮依依更狼狽百倍。
「艹,B級片都不敢這麼拍!」馮赫不忍再看,直接扭過頭去。
當女屍終於完全從井廷的身體中爬出,對方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女屍彎下腰,輕柔地抱起那個碳化的孩子,耐心哄著:「寶寶不哭,媽媽在呢……」
而曜坤只是低頭看著倒在血泊中痛苦不堪的父親,「咯咯咯硌」地笑。
「寶寶,爸爸好像很痛苦,要不我們幫幫他吧?」女屍也跟著笑了。
她劃了一根火柴,下一秒,火光大作。
井廷瞬間被淹沒在大火之中,皮膚被啃噬的煎熬與傷口的撕裂感同時折磨著他。
井廷在火中翻轉,掙扎,耗盡了全部力氣。
直到他被燒成了與曜坤一般光景,火勢才逐漸熄滅,可他竟仍頑強地活著。
女屍在一旁的土裡刨了一個坑,一個跟埋她時一樣大小的坑。
她彎腰扯拽著已經黑如木炭的井廷,卻拽不動。
這男人實在太重。
這時,曜坤緩緩爬了過來,她抱著井廷的手,咿咿呀呀地對著母親說著什麼。
不——井廷目瞪欲裂。
下一秒,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咔」地一聲,被曜坤生生掰了下來,就如同他那晚為了嚇阮依依,掰下曜坤胳膊時一般清脆。
女屍溫柔地抿唇一笑:「寶寶真聰明,像爸爸一樣。」
她蹲下身,徒手開始撕扯井廷被燒乾的軀體,撕不動就硬掰,掰不動就用那把鐮刀慢慢砍。
在一段難以描述的極度痛苦中,被分成一塊塊的井廷,竟還沒有停止心跳,他被重新拼湊在了那個土坑裡,甚至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他的身下躺滿了被他殘害的嬰兒屍體。
泥土一點點揚在井廷身上,洗刷著他一身髒污。
當土終於完全沒過井廷的臉,他驀然聽到一聲呼喚。
「廷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