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高中暗戀過一個學長。」
他問:「喜歡的固定翼還是那個人?」
她說:「都有吧。」
姓氏縮寫為quotLquot的男生,航模賽,他的單車,實驗高中的白楊樹很美,第一志願是南大。
梁瀧痛苦的閉上眼。
原來他們在十七歲就見過了。
他在寧南基地初次見到她,她躲閃,寡言,到底是偏見還是她的有意迴避。
她和別人侃侃而談,唯獨面對他時,飄忽走的眼神;她對他高中的班級對答如流,卻不肯承認見過他;她夏天時在書店寫給他的祝願;她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又總是對他緘口不提。
連申航都記得,他們仨高中是見過面,有過瓜葛。可是……
梁瀧像垂危的病人,亟待找到希望,需要從悲憫中解脫,可就如對申航說的那句:「我對邵蔻沒印象。」又次次把他拖向無解的苦海。
天邊開始發白,星星和月亮藏進雲里,染成金色的雲霞取代路燈的微光,衝出地平線。
梁瀧趕在天色大亮前回到家,悄無聲息地躺回床邊,邵蔻翻了個身,摟住他,好像是醒了,嘀咕:「怎麼這麼涼?」
她挪了挪,被子拉過去,困得又睡著了,還給他暖著手。
梁瀧躺了會,睡是睡不著,一點困意都沒,今天公司有重要會議要開,他做好早餐,留下字條,交代她吃完飯再去上班。
邵蔻的鬧鐘響時,床邊空了,梁瀧先去了公司,今天是簽訂合同的日子,她睡的很飽,早餐也合胃口,換了身新衣服,開車去了公司。
這一次真正走進宏廣集團,寫字樓恢弘,玻璃窗熠熠生輝,職場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她沒等多久,一位女員工微笑:「邵工,這邊請,梁總在等您了。」
會議室里,梁瀧一身西裝,一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這次換他等她來。大門被推開。
邵蔻穿著職業裝,步態從容,身後分別是喬青,蘇惜文,徐龍宇,她帶著她的團隊正式加入宏廣集團。
他們這群人一路從寧南來到上海,就像第一次見面一樣,他主動向她伸出手,有力地握住:
「邵工,歡迎你的加入。」
邵蔻回握了一下,「梁總,工作上多指教。」
身後的窗前太陽耀眼,這一次,天晴了。
他伏在耳邊,突然冒出一句:「一路辛苦了。」
邵蔻反思,早高峰是有點堵車,沒在意地笑,「上海嘛,路上堵車很常見。」
那一刻,他心里多出一個願望,他希望他們見面的路上永無阻礙。
邵蔻他們去人事部辦理入職,一人一套工作設備,並參觀了試驗場地,很多事一天辦不下來,忙到了晚上。
他們第一天入職,娃娃臉拉了個群,在群里喊梁瀧請客。
梁瀧今天有要緊的事要做,說改天約,發了幾個數額不小的紅包,兩秒被一搶而空,娃娃臉不鬧他了,「好好和咱老板娘約會去吧。」
梁瀧定了酒店吃飯,頂樓能看到煙花秀,一場下來小一萬,邵蔻說他資本家浪費錢財。
梁瀧一天一夜沒睡,這會腦子清醒,眼皮有點撐不住,堅持陪她看煙花。
「邵蔻,有件事問你。」
「你說。」邵蔻沒回頭,看著窗外。
「你高中有個暗戀的學長,是麼?」
他問出口,邵蔻就察覺不對,眼睫一顫,從玻璃窗上看他的倒影,「是。」
梁瀧也透過窗子看她,「你高中見過我,是麼。」
她有一兩秒的停頓,他不慌不亂,因為知道答案,耐心地等她開口。
「是。」邵蔻知道一定是瞞不住了,說出這個字,突然很疲憊,有種秘密被發現,她不用藏身的輕鬆。
兩個看起來毫無關聯的問題,卻藏著因果關係。
「對不起。」他說出一句話,心頭一片苦澀,壓著千斤重的石頭,絕望的讓他無法呼吸,而這樣的情緒邵蔻在十七歲未果的暗戀里,品嘗了千萬遍。
「對不起。」梁瀧說:「寶貝,我來的太晚了。」
邵蔻搖搖頭:「你不用道歉的,梁瀧,你可能不能理解,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她的眼眶濕潤,「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努力走到這裡。」
有些人能遇見就已經是恩賜了,我心甘情願等你來,無論多久。
梁瀧抱住她,胸口像被堵住,說不出完整的話,沉沉地喘氣。
月影和燈光交織,斑駁而迷離,像在霧裡,像在一把火里。
「邵蔻,你傻不傻啊……你在我一個人身上浪費了十幾年,都不計較成本的麼。」
邵蔻撫上他的臉,這時候還有心情取笑他:「無情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