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來得及。
他跑得太過不管不顧,直惹得百姓紛紛回頭去瞧,滿街灼熱的目光燙得他生疼,以至於他滿心都是那未曾出現過的花車,忘了去看——
腳下早已沒有花瓣了。
一連跑到西郊處,江淮之疲憊地倚上一塊巨石,呼吸急劇地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近日來亦是備婚,他也多少了解了些婚事的儀仗,知道幾條世家貴族乃至皇室遊街的固定路線,絕是沒有跑錯的。
除非……
那花車從一開始,就不是走的這條路。
江淮之眸中驟然狠厲,指尖用力嵌入石體,也不覺疼。
他這樣的人,也會被人騙。
明明抵達相府門前時,鞋底就已沾了幾片花瓣,那花瓣又如何往反方向去。
是早就被提防了。
不過是買通個家裡的妹妹。
來不及再歇,他抬眼看看天色,朝街邊人家借了匹正飲水的馬,揚鞭直奔東宮而去。
若是等到晚霞爬滿雲邊,她該受多大的委屈。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一襲米金色圓領袍,孤身打馬自西郊一路穿鬧市而過,遊街穿巷的世家公子小姐識得他的不在少數,皆是議論紛紛,偷偷派了不少丫鬟護衛跟上探個熱鬧。
馬蹄踏過大紅的錦毯,他幾乎跑疲了那匹瘦馬,才堪堪將同樣一襲鮮紅婚袍的李乾景攔在東宮門口。
故而李乾景從那通體瑩白的御馬上下來時,險些栽個跟頭。
「你……!」
他嚇了一大跳,看清來人的那一刻方狠狠皺起了眉。
「你若是來祝賀的,賀禮送到主簿那裡就行,攔孤干什麼。」
「不是來為你送賀的。」
江淮之冷冷掃過他身後的一大群人,肉眼可見符相與安陽長公主面色生變。
「柚兒呢?」
「迎親已成,小女已入東宮,只待吉時。」
符從南不顧君臣之禮,搶在人前面開了口。
「小女出嫁乃她的終身大事,太傅大人莫要擾了他人喜慶。」
「她該嫁的人,是我。」
沉沉的一道嗓音敲擊在人心口上,駭得在場之人無不譁然。
李乾景登時就拉了臉。
「你什麼意思?她是孤自出生就定下的太子妃,你前些時日行事放浪荒唐,孤念著多年情誼留了你一條命在,今時今日又在這裡大放厥詞,孤的臉面有你這麼踩的嗎!」
到底是被那些文書摺子醃入了味,他現在說話,也沒了以前那般恣意。
「她與你的婚事,的確是自出生便定下的。」
江淮之沉著面色,負手挺拔立於宮門口,再無半分溫和儒雅的樣子。
「但並不代表,能與她走到最後的人,是你。」
如雪覆寒冰般的尾音落下,他伸手微微一勾,將袖中規規整整的聖旨振於人前。
「陛下聖旨,免去你與柚兒的婚事,將她賜婚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