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家有本領的人那麼多,憑什麼只用一句血脈便否認了旁支兄弟們多年的努力,叫他們只能出去開學堂謀生,最後還落得一個江家桃李滿園的好名聲。
他想把機會給更多的人,卻又恐自己當真走到那一步,還是會顧念親情落入世俗,如常人一般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擁有這至高的權力與財富。
他不想賭。
可他記得他說過,符柚的出現,實在是一個意外。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那是她第一天來崇文館報導時,他說過的話,當時的本意不過是,他身為太傅,既定的學生唯有李乾景一個,卻叫她持著聖旨橫生了道枝節。
現在瞧來,橫生的枝節,倒遠遠不止是一個學生啊。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江淮之苦笑著,一雙被酒烈成猩紅的眼,瞧著那光暈里的影子發愣。
那酒一連飲至後半夜,今年的第一場春雨早已轉停了,滴滴答答的水聲躍下屋檐,從他院裡栽滿的竹子上滾落,恰好落在街頭打更人微濕的鑼上,發出悶悶的三聲響。
第三聲落下,那嬌憨可愛的小身影,倏忽便跟著散了。
他心下一驚,下意識伸手去夠,卻從高高的窗沿上徑直摔了下去,堅硬的楠木地板砸得他生疼,一地的酒壺碎片毫不客氣地割了他滿手的血。
被那尖銳的刺痛喚醒,他終於明了自己的心意。
江家的事,他可以為了她去賭。
只是……
初見之日的種種,在他眸間一道道划過,竟是比那割破的傷口還要疼上千倍百倍。
「我喝過你的拜師茶。」
他啞著聲音開口,顫抖得幾乎聽不分明。
「要如何對你說喜歡……」
-
天明了。
嘰嘰喳喳的鳥雀在枝頭叫的歡快,江淮之在這萬物復甦間緩緩睜開眼睛,只覺頭痛欲裂難以動彈。
手邊是一片狼藉,指節間的血跡經過一晚早已乾涸,他從冰涼的地板上硬生生將自己拖起來,倚在牆上喘了幾大口氣,才想起來昨夜竟是一場宿醉。
還不及他再多想什麼,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太傅大人可是醒了?」
昨夜為他送酒的宮女還未下值,聽得動靜便過來了。
「奴婢拿了清水和小巾,還為大人準備了醒酒湯和墊肚的糕點。」
「放在外面吧。」
江淮之渾身難受得緊,連開口都有些費勁。
「我自己來便好,多謝。」
「那奴婢就放在門口了。」
小宮女將托盤小心翼翼放好。
「時辰有些晚了,太子殿下已然在候課,奴婢斗膽請大人儘快。」
他這才意識到,這個時節的卯時初,天是不該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