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泊容心中可有合宜人選？rdquo李盈試探道。
趙濯靈動了動嘴唇，終是搖搖頭，ldquo陛下還是回去和政事堂商議吧。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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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乘馬車離開青龍寺時，仙居殿正熱鬧，六宮婦人給太后賀祥瑞，烏泱泱坐了一屋子。
王氏端著茶碗，笑道：ldquo今年第一場雪竟下得這麼大，是個好兆頭。rdquo
ldquo太后說的是，rdquo楊皇后點頭以和，ldquo聖人文功昭彰，太后令德明著，感化上天，降福蒼生。rdquo
楚昭儀接道：ldquo妾近日禮佛，發現雪能助修禪者悟道，佛祖當年曾在雪山苦修六載，可見有淨化心神之效，妾今晨來的路上，倍覺神清氣爽，現在看到太后，更是如此。rdquo
ldquo昭儀居然開始禮佛了？奇事一樁啊！rdquo太后一笑，其他人也跟著輕笑。
ldquo難怪近來沒聽到昭儀的琵琶聲。rdquo
ldquo你們就別取笑我了。rdquo楚昭儀掩袖嗔道，染了紅粉的臉像四月的牡丹花。
楊皇后微笑著朝她看過來，ldquo昭儀素來忙碌，依然能靜心修身養性，殊為不易。rdquo
楚昭儀眼角一蹙，轉瞬即恢復如初，ldquo還是皇后辛苦，既要打理後宮，又要照顧大王和公主，是妾這等閒人萬萬不及的。rdquo
ldquo好了mdashmdash你們既在宮牆之內，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侍奉聖人，綿延子嗣。rdquo太后斂起笑容，環顧四座。
ldquo是，妾謹遵教誨。rdquo眾人齊聲道。
王氏嘆了口氣，ldquo聖人上月多半宿在承歡殿，你們連人都見不著，怎麼綿延子嗣？rdquo
ldquo太后，是妾無能，未能勸諫聖人雨露均沾。rdquo楊後立刻請罪。
ldquo你也不必什麼都往身上攬，自己的兒子什麼性情，我這為娘的清楚。rdquo
ldquo以前，昭儀姐姐再受寵，一個月總有分到我們的時候，現在，整月連聖人的臉都見不到。rdquo一個妃子小聲抱怨。
ldquo妹妹，自從貴妃進宮，聖人只去過我那拾翠殿三四次，還不一定留下過夜呢。rdquo楚昭儀看向剛剛說話的女子。
ldquo我都幾個月沒見過聖人了。rdquo
堂下眾人紛紛私語，太后放下茶碗，ldquo貴妃剛進宮，過段日子，自然就淡了。rdquo
劉美人摟著兒子汝王笑道：ldquo說來也怪，這都一月有餘了，妾竟然只見過貴妃一面。rdquo
太后面色一變，那日兒子來仙居殿，當著她的面，說的什麼，怎麼說的，她歷歷在目。
ldquo聽說昨日聖人帶著貴妃去了青龍寺，一夜未歸。rdquo
ldquo陛下之事，豈是你我可議論的？rdquo楊後輕斥，眾人噤聲。
太后的臉冷得像外面屋檐吊著的冰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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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的京郊溫泉宮。
溫湯上飄著花瓣，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把人藏得嚴實，只依稀看得到影子，魚兒似的攪動微波細浪。
泉水散發著淡淡的硫磺味，些微渾濁，卻帶來安全感，如同子宮和羊水給予嬰兒的保護和慰藉，但它比子宮和羊水更好，因為足夠寬敞，可以舒展四肢，盡情巡洄。趙濯靈靈巧地翻個身，仰面劃了回去，生於水鄉澤國的人，水是第二母親。
一個來回後，她夠著池邊破水而出，上半身裹著一層流動的水膜，睫毛都濕漉漉的，如瀑烏髮粘著皮膚，圓圓的眼睛愣愣地看著側坐在面前的人。
李盈一手撐著池邊，一手拈去她臉上的花瓣，笑道：ldquo怎麼和落水的犬兒似的。rdquo
她攏了攏頭髮，ldquo什麼犬兒！lsquo曹衣出水rsquo還差不多！rdquo
ldquo你喜歡曹仲達的畫？宮裡有他的《弋獵圖》，等回宮了，讓人給你送去。rdquo
她擺擺手，ldquo我自己去看好了，你這麼快就結束了？rdquo
ldquo我恨不能再快些，今日送來的章奏太多。rdquo
趙濯靈不理會他，趴在池邊端碗喝飲子。
李盈逗她，攥著手腕不讓她走，二人打鬧掙扎間，擱在一旁的玉牌項鍊被揮入池中。
這是溫泉宮最大的湯池子，長寬各數丈，占地足足有一畝，趙濯靈的視線隨著玉牌消失於水面，她幾乎沒有遲疑地翻身遊了過去，一頭紮下水，把他的呼喚拋在身後。
水面下影影綽綽，李盈愣了一會兒，胡亂脫了衣服，扶著池壁正要下水，只聽ldquo嘩啦rdquo水聲，她從水裡鑽了出來，一手舉起玉牌，一手抹了把臉。
ldquo找到了。rdquo
李盈游過去抱住她，ldquo急著撿它做甚？憋氣這麼久多危險？回頭讓奴婢下來找就是了。rdquo
趙濯靈不以為意道：ldquo這是世宗給你的，雖然我並不想要，但你那麼珍視它，我也得妥善保存才是。rdquo
李盈看她的眼神大為感動，接過玉牌說：ldquo我是祖父第一個孫兒，那時他已病重到臥床不起，還是親手給我掛上了這枚玉牌，這是曾祖留給他的，沒有給父親，卻給了我。十歲時，文殊妹好奇，看了許久，我當時很擔心她開口索要。rdquo
ldquo她不會的。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