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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用卻寒簾隔開的是書房,自是同樣地考究。

紫檀木的坐榻書几旁,豎著幾座詩筒,與書几上的水盂、水注、筆洗皆為上品青瓷湖水綠。奚氏墨光膩如脂,和檀木筆架掛著的紫毫筆一樣,歷來是皇室貢品,如今被齊置在書幾右上角。

左手邊的金獅鎮紙壓著一摞裁得整整齊齊的麻紙,趙濯靈摸了一下,問:ldquo益州產的?rdquo

ldquo是,弘文館和崇文館的藏書都是用的益州麻紙,書架上還有揚州麻紙和剡溪藤紙,不知貴妃習慣用哪個,就都備了些。rdquo

她笑,ldquo沒有這些講究,有什麼就用什麼。rdquo

ldquo貴妃儉樸,令老奴汗顏。rdquo

趙濯靈沒說什麼,走到另一邊,撫著案上的焦尾琴,嘆道:ldquo好琴。rdquo

ldquo貴妃眼力真好,此琴和聖人那把古琴是同一人所制。rdquo

ldquo可惜,我的琴藝不精,配不上它。rdquo

ldquo貴妃過謙了,琴是死物,重要的是心意。rdquo

她收回撫琴的手,朝殿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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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濯靈指著食案,轉頭問跟在身後的劉安:ldquo宮中膳食皆是這般規格?rdquo

劉安看了眼食案,二十幾道菜式,正冒著熱氣,笑著回答:ldquo不全如此。rdquo

ldquo日後,我這裡膳食從簡,葷素四樣即可。rdquo

劉安面露難色,ldquo這helliphellip恐怕不合規矩。rdquo

ldquo好,等聖人來了,我親自和他說。rdquo

正說著,籠中鸚鵡撲騰起來,發出刺耳的叫聲。

趙濯靈吩咐道:ldquo把它放出來吧。rdquo

劉安笑著解釋:ldquo貴妃,這隻鸚鵡未經馴化,放出來恐會飛走。rdquo

ldquo那就連籠子一起拿走,我不愛養這些。rdquo

ldquo貴妃,那鳥兒畢竟是御賜之物,您不如等聖人來了一道說與他聽。rdquo

聞此言,她落筷的聲音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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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盈站在帷幕後面,冬日的餘暉從窗戶投進書房一角,籠罩著趙濯靈。她坐在地板上,背靠書架,彎曲的雙腿攤著書卷,和陽光、文字融為一體,隔絕了外部世界。

他看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在離她三步之遙的地方停步。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又覺得什麼都不該說,索性就地坐下,支著手,托著腮,靜靜地看著她。

趙濯靈看書極快,卷書軸時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過頭來,一個大活人坐在不遠處盯著自己,她倒抽了一口氣,停手問:ldquo陛下何時來的?rdquo

李盈溫柔地注視著她,ldquo在看什麼?rdquo

ldquo王輔嗣《易》注。rdquo

ldquo重讀嗎?rdquo

ldquo是。rdquo

ldquo有何新感悟?rdquo

她略一思索,ldquo聖人應使人人自適其用。rdquo

李盈劍眉微挑,不欲繼續這個話題,ldquo為何坐在這兒看書?rdquo說著站了起來。

趙濯靈不動彈,ldquo這裡有光。rdquo

此時,光線已經偏移,她正身處陰影中。

ldquo起來用晚膳吧。rdquo他的手伸了過來。

趙濯靈低頭,重新卷好書軸,說:ldquo不知道陛下來,吩咐了不傳晚膳。rdquo

龍涎香的味道來勢洶洶,她驚呼一聲,人已經被李盈叉著腋下抱了起來。

站穩後,她扶了扶髮髻上的簪子,李盈一把抽出她手裡的書卷,傾身放到她身後的書架上,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覆蓋了她,他靠過來時,她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ldquo又要撤菜,又不用晚膳,找遍全京城的女眷,也不見你這樣的。rdquo李盈牽過她的手往外走。

ldquo我真不餓,陛下自便吧。rdquo

ldquo半日過去了,怎麼會不餓?rdquo

信兒幫他們撩起帘子,ldquo陛下,奴有話稟。rdquo

ldquo說。rdquo李盈瞥了他一眼。

ldquo貴妃不忍靡費,午膳盡力吃了許多。rdquo

李盈看向趙濯靈,ldquo真的?rdquo

她點點頭。

他立刻吩咐信兒:ldquo那就是不克化了?傳奉御來。rdquo

ldquo陛下,我只是吃多了,不必勞動醫官。rdquo趙濯靈拉住他衣袖,一本正經道。

李盈被她的動作所取悅,ldquo那你陪我喝些熱湯?rdquo

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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