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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的宮墟屹立此處, 荒涼的景色正如白珩描述的那樣,頹塌的高牆外, 碧色水瀑湍急墜落, 一眼望過去,唯有蕭瑟。

郁沐不為所動, 由於海風,他身上的龍尊外袍被吹得獵獵作響,垂首時,清秀的面容蒙翳著壓抑的陰影。

「可這裡……的確是我的家。」他喃喃道。

他於此眺望仙舟洞天萬載千年,未曾蓬轉。

聽到他的回答, 明明海上的陽光和煦溫暖,白珩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勉強地扯起嘴角,試圖使自己看起來很正常, 可瞳孔的顫抖騙不了人, 嗓音亦然。

「你……你在說什麼啊, 郁沐,你是不是糊塗了?」

鱗淵境不是早就因封印建木而被龍尊雨別棄置了嗎,怎麼會……有人居住呢?

她瞪大眼睛, 慌張的情緒驟然湧現,重重砸在她心窩。

手腳冰涼,呼吸急促,她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焦急道:

「你是不是害怕再被關進幽囚獄?我們會幫你向景元求情的,打敗絕滅大君毫無疑問有你的功勞,他一定能免除你的刑罰,對吧,景元?」

她急切地回頭,用目光懇求景元,示意對方不要說出反對的話。

景元側著身,鄭重地開口:「郁沐,白珩說的沒錯,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郁沐朝他瞥去,視線從對方鎮定自若的臉上移開,下落,發現景元的右手正背在身後,一點陣刀的寒芒掩映在寬大的披風中。

「呵。」

郁沐發出一絲氣音,不知喜怒,他平靜地頷首,一副被說動了、正在權衡的模樣。

白珩的心臟在錘擊肋骨,一下一下,有什麼快要從裡面蹦出來。

她向前兩步,伸出手,死死盯著郁沐:

「跟我們回去吧,這裡太冷了,我們總不能留你一個人嘛,六個人來,五個人回算怎麼回事……」

她放輕嗓音,努力調整聲線,使它聽上去溫柔又甜美,能夠給人安全感。

「好嗎?郁沐。」

呼。

回答她的只有越發厲嘯的海風。

郁沐回過頭,望向身後空無一物的斷崖,崖下便是萬丈海淵,他能聽見海獸逡巡的破浪聲,那樣嘈切、低沉,如同古鐘。

他收攏衣襟,金髮在狂風中變得凌亂,淺褐色的目光卻堅定無比、不可動搖,他深深吸氣,讓濕鹹的空氣充盈肺部。

時間仿佛被看不見的力量裹住,不再向前推移。

白珩的心在這長久的沉默中一點點下沉,到最後,變得和古海的水一樣冰冷。

她已然維持不住臉上柔軟的笑容,嘴唇抿起,拳頭緊緊攥著,輕微地顫抖。

半晌,郁沐回過頭,犀利的問句直逼景元:

「將軍,在你眼裡,什麼是配生活在仙舟上的好市民?」

景元眸色漸深,握刀的手緊繃到青筋鼓起,面上依舊是平靜而從容的。

「仙舟的子民受帝弓護佑,凡受聯盟認可的種族,均可在此處安居樂業,無分成就,無關貢獻……」

「我不覺得。」

郁沐微微頷首,目光冷而銳利,他的聲音罕見地低沉,帶著前所未有的冷酷之感,訴說答案如敬告律法。

「安居樂業?

要求他人遵守世俗的規定,恪守道德的準則,規避侵害他人的行徑,將自由收束於窄小的空地,以此融入族群,獲得當權的庇護。能夠達成這些嚴苛的條件,履行了約定俗成的行事法則,還不配擁有最基本的、能夠被平等對待的資格嗎?」

「還是說,此地五濁充盈,從不該稱作仙舟?」

郁沐的措辭尖銳又充滿攻擊性,他歪著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淺褐色的眸子逐漸亮起燦爛的金色。

景元牙關緊叩,僵硬的下頜肌肉繃出一道分明的線,與對方充滿壓迫感的眼睛對視。

「你說的沒錯,任何願意將自己置於規則下的個體都該得到自由的保障,這點毋庸置疑,但郁沐,你忽略了一件事……」

景元深吸一口氣,嗓音沉重有力:「仙舟聯盟,受帝弓司命庇佑。」

郁沐:「……」

「是嗎……」

他喃喃自語,臉上的情緒忽然不再嚴肅、可怖,像是卸下了某種沉重的負擔,驟然甩脫無形之物,輕盈的笑容出現在他唇畔。

令人驚悚的是,這笑意是冷酷而殘忍的。

他歪著頭,突然撫掌,一下下為對方慶賀,眼睛彎成兩道月牙,突如其來的愉悅令他清俊的五官都活了,不再像先前那般寡淡。

可那雙眼睛裡,流溢出的不是喜悅,而是明晃晃的傲慢與憤怒。

「不愧是神策將軍,你說的對,一個豐饒造物,怎麼可能隱姓埋名、自欺欺人,安然地生活在一群仙舟人中呢?」

他由衷地讚嘆,仿佛真切地感激對方解答了他的困惑。

是的。

好比一頭惡狼,無論如何偽裝,都無法在瑟瑟發抖的羔羊群中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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