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成點頭,心道這是想趁結婚前再放肆玩一陣。
「她……」梁吟起了話頭,停住。
顧父不知道大兒子曾跳江,以為他正在哪個機構療養,但魏妍回國後就開始找顧思成,她查到顧思成是失蹤,不死心地一直找。
梁吟抹除了當夜全部監控錄像,魏妍已從找活人成了至少找具屍體,對顧思成的稱呼從「那個混蛋」成了「我可憐的初戀」。她叫圈子裡人盡皆知,梁吟陪著她見了顧思成許多朋友,大家一齊回憶最後見到顧思成的模樣。
顧思耀主動來找魏妍,哭噎說想要哥哥參加他的成年禮。魏妍看到他面容時直了眼,但看到他哭後恨不能躲垃圾一樣躲開。
【你是蓮花弟弟吧?】
【啊?我是思耀……】
哄走顧思耀後,魏妍嗤道:【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我可知道他和他那個媽想辦法開具思成死亡證明,好把他財產轉移到自己名下。】
在外界,魏妍表現得與顧思成關係緊密,她說他們當年分開是受了父母阻礙,現在她還想再見他一面。她凝睇窗外,會忽然低落道:【我不信他死了。】
所有認識他們的人中,顧思成和魏妍的名字始終聯繫在一起。
梁吟感到不爽樂。
「ta怎麼了?」顧思成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
「沒怎麼。」
梁吟沉默地去洗漱,時間已過零點,她憶起已經很久沒和顧思成一起吃飯。她打開冰箱,看到只有簡單一盤剩菜,她定定望了半分鐘,難以想像顧思成就靠這種東西充飢。她翻看垃圾桶,全是方便麵包裝袋,又去看煎藥壺,乾乾淨淨沒有使用痕跡,打開櫥櫃一個個找,找見完整的藥包,顧思成沒有動過藥。
她沉默地走到床邊,顧思成看起來精神不錯,淺笑著問她怎麼了。他每夜都會等她回來說上一兩句話。
梁吟解開他上衣仔細檢查,身軀當然是瘦了,現在勉強叫精瘦,再瘦下去就剩皮包骨了。
「怎麼不吃藥?不想活了?」
「因為苦。」顧思成眉眼彎彎。
「你不能吃方便麵,消化不了。」
「知道了。」
梁吟深深望著他,「再撐一段時間。」
「撐到你同學結婚,你就能回來陪我?」
「陪她玩,她給十倍工資。」
顧思成想了想,工資從兩千三變成兩萬三對於梁吟確實很划算。他最初揣測梁吟陪著老同學不為錢財而為報復,也許並不正確。梁吟此前的稀薄工資養兩個人顯得困難,梁吟謀求新的「職務」,在外應酬到深夜也有他的一份責任。
熄燈後兩人躺在一張床上,生疏得像拼床睡覺的陌生人。卻又不是全然陌生,被子裡另一個人的呼吸、體溫、氣息已熟悉非常,雖氣質偏涼,但依然帶來濃濃的安定感。
靜夜裡,梁吟慢吞吞地移到顧思成那邊,拉著他手臂環抱住自己,微涼的臉頰貼著他胸膛,像孩童般蜷起身體依偎到他懷裡。顧思成伸手攬住梁吟,心中感到詫異,亮燈時二人沒幾句話說,熄燈後卻可以肌膚相貼。
顧思成感受彼此呼吸,聽見梁吟悶悶道:「再撐一段時間。」
他撫摸她的頭髮,問:「為什麼?」
梁吟聲音軟和似撒嬌:「你對我很重要。」
顧思成驚奇,唇邊止不住掛起笑,黑夜裡怕揉散了梁吟幻影,手虛虛搭在她發尾,輕聲問:「再說一遍?」
梁吟認真道:「顧思成,你對我很重要。」
溫熱氣息撲在他胸口,吹進胸腔里。顧思成明白梁吟是示弱哄自己吃藥,卻像被蒙蔽心智一樣開懷問:「為什麼重要?」
他說話小心翼翼,循循善誘。
梁吟果然順著進入圈內,道:「我喜歡你。」
梁吟的告白樸素而沒花言巧語,顧思成卻相信她是真心的。如梁吟這般待人冷淡的人,不喜歡他又為何待他這般好?每天早上出門去買了早點和菜品送回來,才又繼續去上班,不是喜歡誰有這樣好的耐心?
顧思成心尖小花被哄著開放,忽然想到自己的父親,花瓣又慢慢蜷縮掉落了。
「我會好好吃藥的——就算你不在家。」
梁吟沒再吭聲,二人這樣睡到天蒙蒙亮,梁吟起身要離開暖乎乎的床榻,顧思成握住她手腕,眼還沒睜開,嘴已在嘟囔:「真不知道你怎麼起得來……」
「你以前上班時呢?」
顧思成從前到公司時保安剛剛打開大門,梁吟的起床時間是被他逼成這樣的。她得起得更早才能在外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