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一茉不想打擾人家新婚夫婦,忙從樣板間走出去,想起來有一天晚上,紀復白跟她抱怨她的床太小,活動不開,好幾次一翻身差點摔下去。
她的床是一米五的雙人床,對於睡慣酒店兩米大床的人來說,自然會覺得太窄,何況還要和她擠。
她當時踢著他,叫他回自己臥室睡去,紀復白又賴在她床上死活不走。
那晚,紀復白也跟她聊到以後婚房選床的事,說一定得買個大床,在小床上滾床單太憋屈。
她當時故意氣他,便說,我有自己的房子,我還沒住夠呢,才不要住別人的房子。
紀復白說都寫你名字,只寫你名字,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她便笑:「那你是要入贅嗎?」
紀復白說都可以,他不在乎,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說起入贅,紀復白又把那天去紀烽他們家裡,當著兩位家長還有甄晨的面表明自己態度的事,跟蔣一茉大致說了下。
他沒有一字不差地轉述,當著當事人的面說那些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說自己的心意全都跟他們說明白了,接受還是不接受,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因為要娶她的是自己,沒有必要在意別人意見。
可是對蔣一茉來說,她就是會在意,就是會希望被對方家庭祝福、接納、肯定,或許這是她上一段和王衍之的感情留下來的後遺症。
她怕紀復白也會和那時候的王衍之一樣,一開始也表現堅定,卻在和父母的多次溝通中,被勸服,心生動搖,回過頭來,覺得爸媽說的都是對的,而他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
如果真有這樣的時刻,帶給她的傷害,無疑將是毀滅性的。
總之,她和紀復白在這方面的態度,有著很大分歧。
總算逛到衣帽架區域,蔣一茉手機上卻來了電話,她掏出來,見來電顯示是焦冷。
又是宜家,又是焦冷的電話,蔣一茉還沒接,心裡已經有些惴惴不安,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接起來,果然,焦冷讓她帶件衣服,趕緊來學校女廁。
蔣一茉再次丟下購物車,離開宜家,開車往學校趕去。
等趕到高三那一層女廁,她剛一進去,迎面撞見被打傷的紀暢。
這會兒晚自習已經結束,學生走光,整棟樓都沒什麼人。
紀暢靠著牆,嘴角烏青,身上白色短袖校服上都是腳印子,見到她,沖她歪著另一邊沒挨揍的嘴角,笑了笑,想表示自己沒什麼事。
「你這是怎麼了?誰打你了?」蔣一茉緊走兩步上前去,拉著他仔細瞧還有沒有別的傷。
這時,旁邊廁所隔間裡傳來焦冷的聲音:「衣服帶了沒,趕緊給我。」
她推開一點縫,伸手出來,蔣一茉趕忙把自己帶來的一件乾淨T恤遞給她,隔著門縫看到她上身只穿著內衣站在裡面,嚇了一跳:「你又是怎麼回事?你衣服呢?你們幹什麼了?紀暢你胡來了?焦冷你打他了?」
第92章
「什麼亂七八糟的。」焦冷關上門,穿衣服,「有事的是程簡,不過我已經讓她走了。」
「我沒走。」
突然又一個聲音響起,蹲在洗手池旁邊,被完全擋住身形的程簡站了起來。
女孩兒臉上還掛著幾道淚痕,煞白的,受了很大驚嚇的模樣。
焦冷穿好了衣服,推門走出來,從紀暢手裡拿過自己書包,甩到肩上,「我走了,你跟這倆傻子慢慢聊吧。」
「走什麼走,回來!」蔣一茉抓著書包帶把人拉回來,「你看看他們倆,一個只能手語,一個嚇得現在還在發抖,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趕緊給我說清楚!」
焦冷「嘖」了聲,「這時候著急有什麼用,我是不是跟你說別把上回張攀拉著程簡陪人喝酒的事告訴他爸,你非要告狀,喏,今天他就帶人來報復了唄,晚自習放學,把程簡堵在廁所,還把人校服脫掉拿走了,紀暢衝進去要英雄救美,結果被打成狗熊。」
她說著,看紀暢一眼,噗嗤笑了出來。
紀暢低頭,不好意思地用拇指撫了下烏青嘴角。
「不過你帶傷的樣子,倒比平常帥多了,看起來像個活人了,平時像個人機一樣。」她又道。
紀暢因為挨了打,沒什麼力氣,歪靠著牆,手語打得也懶散:【我喜歡你,正是因為你是活人。】
焦冷:「……」
焦冷盯著他看了看,承認有被他帶傷的樣子帥到。
紀暢本身長得很好看,如果不是因為後天失聲,追他的女生不會少。
心理活動是心理活動,表面上,她還是嫌棄地瞪他一眼,又看向蔣一茉。
蔣一茉正氣得咬緊了牙,雙手攥拳,急促的呼吸使胸脯起伏著。
焦冷一手搭上她肩,說:「所以我說你們老師,有時候真的是天真,好像跟我們沒有活在一個世界一樣,我看,真正應該走出象牙塔的是你們,不是我們。」
蔣一茉走向程簡,伸手將她攬進懷裡抱住。
程簡本來已經不哭了,這一下,又哇地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