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確應聲:「是這樣。」
「看來還真是去拉斯維加斯贖人的。」溫延輕笑,散漫的目光在眼鏡後格外耐人尋味。
比起只是喜歡一些極限運動,但絕不沾染惡習的溫澍,他這位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可謂是實在不成器。
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母親梁淑儀這些年只會溺愛,偏偏財政大權掌握在溫正坤手裡。
去年溫睿染上賭。癮,在國內澳城賭。博十有九輸,副卡超出限額,眼見梁淑儀手頭也沒了余錢,開始跟身邊朋友幾十萬上百萬的借錢。一個月後東拼西湊來的七千六百萬全部砸了個響,怕被追債才跑去了美國。
溫延自詡不是好人,也不愛拿權勢說話,在這之前,他始終對這一家人睜隻眼閉隻眼。
但凡溫正坤沒在陳嘉玉生日當天做出那樣噁心人的事,他沒想過收拾溫睿。
既然如此,那就算算總帳。
溫延跟陳嘉玉結婚是為了有個家,而不是讓人家好端端一個女孩子嫁過來吃苦受罪。
「回來得正好,給他那些狐朋狗友通知到位。」溫延翻過兩頁,一目十行確認好內容後又下筆,「溫睿不是喜歡打著溫家招牌到處借錢,這次讓他借個夠。」
難得見老闆充滿攻擊性的一面。
蘇確扶一扶眼鏡:「明白。」
提前下班,溫延給陳嘉玉發了兩條消息,詢問她想不想回一趟西山別苑。在辦公室等了大約半小時左右,對方久久沒有回覆,溫延也沒打擾,讓司機送他回老宅。
到家那會兒正好剛過五點。
出了沒幾天的太陽又重新躲回雲層里,只剩下若有似無的幾縷光線從雲邊微弱地探出來。
車子經過門口,溫延看到不遠處停了一輛灰色賓利,隔著防窺視玻璃,似乎還能看到後排座椅里的男人。
他收回目光,等車停穩後走下去。
此刻偌大別墅里空無一人,打掃衛生的幾位阿姨都提前回了房間,甚至連人來瘋的Elvis也沒有出門迎接。
溫延推開門走進去,站在玄關,透過與客廳隔斷的中式鏤空屏風往裡瞧,沒看出什麼。
下一秒,裡頭傳出溫老爺子怒不可遏的斥責。
「……公司管不好,父親這個身份也是做得一塌糊塗,我怎麼會有你這樣自以為是的兒子。」
能看得出來,溫正坤已經被罵了有一段時間,低著頭,臉色難看,溫延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這樣狼狽的模樣。
他竭盡全力地辯解:「倪蓁的確不是被我喊來的。」
「那你自己親口問問。」溫老爺子伸手指著旁邊的年輕女孩,「人就在這,你親口問!」
溫正坤嘴唇囁嚅,半晌沒吭聲。
老爺子一生清白正直,見不得溫正坤毫無擔當的模樣,忍不住提起往事:「你小時候走丟,我跟你媽愣是找你找到了十五歲,你說你在養父家裡過得很好,我們愧疚,事事由著你,讓你繼續做他們家的兒子。」
「你弟弟為了不讓你擔心他跟你搶家產,去考軍校。你說你養父家公司快破產,讓我們拉一把,前些年你給他們家塞了多少項目,你數得清嗎?!」
因為幼時的虧欠,溫老爺子很少談及這些事,總覺得提一次便是
戳一次心窩肺管子。
可他沒想到這畜生這麼多年,竟還不放過溫延。
思及此,數年來對溫延的心疼以及與對溫正坤的猶豫,眼下混在一處,變成抑制不住的憎惡厭棄。
溫老爺子一拐杖抽在溫正坤後背,狠狠落下,打得他晃了幾個來回後跪下去。
一棒子抽走了老爺子大半心氣,指著溫正坤,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臉色慘白,一個字也吐不出了。
溫延原本面無表情地站在玄關處聽著裡面的聲音,直到發現老爺子呼吸變得急促,他幾步進去扶住人。
四下看了眼,與焦急張望的姜姨目光觸碰,他稍作頷首示意:「先送爺爺回房間休息。」
隨後,他又妥帖地安排人聯繫了家庭醫生。
等到老爺子離開,客廳里只剩下溫延與溫正坤,還有從頭到尾都沒有被溫延多看一眼的倪蓁。
「是你策劃的。」溫正坤撐著沙發抬起頭。
溫延單手抄兜站在他面前,身姿落拓,絲毫沒有要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居高臨下地看他:「策劃什麼?」
他譏諷挑起一抹笑:「你也配我浪費時間。」
被親生兒子戲謔,肩背那一棍頓時撕心裂肺地疼,溫正坤猛抽了口氣,不欲再開口繼續失態。
他給司機打了通電話,讓對方進來接他。
不料半分鐘後,頭上纏著繃帶的溫睿也一起進了屋子,吊兒郎當地到處打量,那雙縱。欲過度的眼睛污濁不清,一眼看到了坐立不安的倪蓁。
他的眼神並不乾淨的在對方身上打量。
溫延清楚這人什麼本性,眉心緊鎖:「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