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任務繁重,兩人聊完這幾句便各自回到位置。
陳嘉玉翻了翻記錄表里的實驗數據,從抽屜翻出一次性口罩和手套,戴口罩的時候,手機響了一聲。
是袁律師發來的開庭時間。
通常情況下,這類案件的開庭時間會安排在收到起訴起三個月內,可能是溫氏在其中進行了正當運作,一切流程加快不少,時間定在了這周五。
陳嘉玉趕緊回復了消息,心裡盤算著當天的實驗安排,順手把這件事添加到了備忘錄里。
正要收起手機,又接入了一通電話。
是挺陌生的一串數字,沒有備註,陳嘉玉也不清楚會不會是熟人換號打來的,於是走到窗邊接通。
她沒先開口,靜靜等了兩秒。
電話那頭男人說的方言,聲音粗糙沙啞,夾帶著風聲傳入耳中:「你是么女不?」
陳嘉玉起初只覺得這口音耳熟,完全沒有多想,頓了幾秒後回答:「不是,您哪位?」
「咋會不是。」男人在那頭嘀咕著,旁邊可能有人,他拿開手機跟對方說話,聲音有些遠,「……不是念娣,你咋給我撥的號,是不是撥錯了?」
那邊的人始終沒有掛電話,陳嘉玉站在窗邊,不設防地聽到後半句。倏地,她的眼睫輕輕垂落。
表情僵住,她下意識想要拿下手機掐斷通話。
男人似乎百思不解,又追著喊了句:「是念娣不?」
陳嘉玉嘴角的從容弧度漸漸隱去,呼吸發重,仿佛想到什麼不太好的記憶,手指的力道突然收緊。
饒是她骨節都泛了白,但面色未變:「你打錯了。」
掛斷電話,陳嘉玉停在原地久久沒有動靜。從後窗戶往外看,能看到大片如茵的操場,有人在奔跑,肆意青春的氣息格外濃烈,但她視野里什麼都沒有。
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暈影。
她呆站了很長時間,長到喝完水的許嚴靈都納悶,沒敢拍她肩膀,只能探頭:「陳小玉?」
「你是念娣不?」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突然交錯響起,陳嘉玉的心臟猛地空了一拍,回頭,對上許嚴靈染著擔憂的眼神。
陳嘉玉才發現自己狀態不對,眨下眼:「怎麼了?」
「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許嚴靈熟練地就要伸手去摸她額頭溫度,邊說,「你傻站——」
話還沒說完,陳嘉玉條件反射地往後一退。
許嚴靈的手停在半空,詫異又錯愕,盯著她如臨大敵的樣子皺眉:「天呢,你什麼情況?」
「我不是……」陳嘉玉意識到把許嚴靈與腦海中的某些場景混為一談,趕緊道歉,「師姐對不起。」
許嚴靈倒沒生氣,只是擔心:「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有。」陳嘉玉吐出一口氣,調整好情緒,跟她晃了晃手機,「我剛接了個電話,想到點事。」
許嚴靈似信非信地哦了聲:「嚇我一跳。」
「對不起對不起。」陳嘉玉收起手機,恢復笑容後挽住她的胳膊,「給你洗一周的瓶子賠罪。」
確定她神色無恙,許嚴靈哼了下:「還要配buffer。」
陳嘉玉立馬比了個ok的手勢。
因為已經耽擱了會兒,沒再繼續跟許嚴靈說笑,回到位置打算繼續幹活。戴手套的時候,她拿出手機。
盯著通話記錄里的那串數字,陳嘉玉淡了笑意。
……
一早上時間過得很快,中午回麗景吃完飯,陳嘉玉按時倒水將藥吃了。半小時的午休結束,在回實驗室的路上,她收到了溫延發來的消息,問她七點能不能離校。
陳嘉玉今天上午效率很高,晚上不一定加班。
想了想,她先問了句:【怎麼了?】
溫延:【出去吃飯。】
溫延:【行麼?】
最近一段時間,陳嘉玉在杭安的一日三餐要麼是酒店,要麼是研究院或者學校的飯。說實話,味道的確沒辦法跟楊姨的手藝相提並論,所以中午還跟楊姨商量了晚飯。
陳嘉玉有些懷念今晚的魚湯,遲疑:【幹嘛突然要出去吃飯,我想回家吃。】
溫延:【你在跟我開玩笑?】
陳嘉玉:【聽不懂。】
溫延:【你生日。】
溫延:【忘了?】
「……」
驟然被這麼一提醒,陳嘉玉停下步子,看了眼日曆,從晨起到現在都沒注意到今天是她生日。
居然是她二十三歲的生日。
連自己都忘了,甚至還需要從溫延口中想起,陳嘉玉張了張嘴,剎時間感到一陣無所適從。
陳嘉玉:【的確忘了。】
溫延:【現在記起來了?弄江七號路16號那家餐廳,我包了六點之後的時間,聽說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