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李昭並沒有將準確地址告訴宋楠,擔心他知道了就不來了。
祁鶴眠比她想的還要妥帖,甚至不用她提點,就將人帶來了。
簡直是老闆的天選打工人。
李昭笑著朝祁鶴眠點了點頭,眼神示意他坐下,祁鶴眠這才在離公主最近的位置坐下。
宋楠則低著頭,臉龐埋沒在陰影里,雙腿筆直地併攏在那,手指攥緊了手裡裝有藥物的醫藥箱,似乎很緊張。
他穿著樸素的布衣,衣服上打了許多的補丁,針腳十分變扭,可見縫補的人不擅針線。
「草民見過長公主殿下——」宋楠緩緩跪了下來,說話時字正腔圓,比起昨日,整個人認真了不少。
李昭擺了擺手,微笑著說:「宋公子請起,看坐。」
蘭馨將宋楠請入座,然後退至一旁。
「不知是哪位需要看診?」宋楠試探地問道。
李昭將人找過來的本意並非看病,但她一想起祁鶴眠那快要歸零的武力值,實在有些頭疼,便抬手指了指他。
祁鶴眠眸光微動,還是將手伸了出來,仍由這位宋醫師把脈,目光落在宋醫師被衣領擋了個嚴嚴實實的脖頸上。
片刻之後,宋楠收回了手,眉心緊鎖,面色頗為凝重,他拱了拱手道:「殿下,這位脈象細弱無力,此乃氣血兩虛之症。長此以往,恐怕……」
李昭莞爾道:「請宋公子直說。」
「恐怕活不過三年。」宋楠將頭埋得很低,總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傳聞中,長公主好色、濫殺,凡是惹到她的,都沒有好下場。
但宋楠不願違背自己的良心,只能將實情告知。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宛若一顆巨石拋入李昭平靜的心湖,先前大夫的說辭與宋楠相差無幾,但其他人都沒有下達「病危通知書」,只說慢慢調理會好些。
「能醫嗎?」李昭立即問道。
籌謀大計,三年不夠,李昭希望祁鶴眠活得久一點。
宋楠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在下可以開些補藥,但是公子鬱結於心,此癥結不解,即便在下的藥方再好,也無濟於事。心情舒暢、飲食適當、切勿勞累,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
李昭:「好。」
蘭馨將紙張遞到宋楠面前,等他寫好,便讓人去拿藥。
「傅眠,回去休息吧。」李昭溫聲說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是。」祁鶴眠神色晦暗地掃了宋楠一眼。
李昭擺了擺手,示意屋內的其他人也退下,只留了宋楠一人。
她從榻上下來,緩步走到宋楠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彎起眉道:「能告訴本宮,你為什麼要入仕嗎?」
「我其實沒有什麼宏圖大志,就是想證明給家人看,我不比哥哥差。」宋楠低下頭,攥緊了拳頭。
「所以,你進了宏岳書院?」李昭在帳本上看見宋楠名字的剎那,腦海里閃過很多種可能性,她甚至懷疑有人故意讓宋楠接近她,但是宋楠的確對她沒有惡意,即便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好感度也沒有降低。
宋楠如實告訴:「進京的第一天,我就聽見那些書生在聊這個書院,就想去試試。但我沒錢,所以一直欠著學費,他們說,等到我入仕了,再還錢也可以。」
沒有入帳的錢,在帳本上卻成了收入,宏岳書院的虧空比她想的要嚴重得多。
「你就不覺得,這是一個陷阱嗎?」李昭上前一步,直視著那雙眼睛,她不信自己看走眼了,況且,屬性面板里,宋楠有88的謀略,怎麼會掉進這種陷阱里。
「我知道。」宋楠苦笑一聲,「長公主身居高位,有所不知,寒門子弟入仕有多難,我一聽到他們在談論這種書院,就知道是騙局,如果真的有這種好事,怎麼會輪到我們?如果書院真的能讓人中舉,進書院的名額一定會被世家子弟占滿。但是和我同行的人不信,非要進去,我進書院,只是為了找到證據,證明他們是騙子。」
李昭心中瞭然,低聲呢喃:「難怪……」
書中,宏岳書院的事情並未鬧大,在秋闈前便被揭發,書院的院長、老師及學生悉數入獄,前途盡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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