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說:「宏岳書院的確有問題,夜裡有人巡邏,基本是繞著一個小閣樓,屬下進入閣樓後,裡面都是書籍,看似沒有問題,但閣樓地板是空心的,屬下找到機關後,進入密室,發現裡面存放帳本。正巧碰上另一批黑衣人,武器是刀,似乎也是衝著帳本來的。書院裡還備了弓箭手。」
說著,他拿出一隻箭頭,原本是用一塊沾了血的布料包住,但他不想弄髒長公主的手,於是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包起來遞上前。
只要留下了箭頭,就能查出來源。
「這是……」李昭按下心底的疑惑,隔著布料將箭頭拿到眼前,看了許久,腦子裡實在是沒有印
象,她只好放下,「一個小小的書院,卻備了弓箭手,問題不是一般的大。」
她揉了揉眉心,放下箭,長嘆了口氣,低頭翻看起帳本,她看書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
林修竹則筆直地站在那,低頭看著名貴的波斯地毯上沾了他的血,縱使地毯花紋繁複、色彩斑斕,依然很明顯,一眼就能看到。
李昭見他還跟個木樁似的站在那,溫聲提醒:「林侍衛,你先去處理傷口吧,小心些,別感染了。」
「是,謝公主關心,只是這地毯沾了屬下的血,屬下將它拿去洗了吧。」林修竹低著頭道。
李昭這才看見波斯地毯上綻放的血痕,幾乎與紋樣融為一體了,她擺了擺手道:「不用了,你放著吧。既然受傷了,就先別沾水。回去休息吧。」
「屬下告退。」林修竹躬身行禮,餘光再次掃過那道痕跡,神色晦暗不明。
他就像是波斯地毯上的血污,如果他當時站得遠一點,就不會弄髒地毯。
是他太貪心了。
他斂起眸,後退著離開了明月軒的裡屋,他走到門口,想到了箭頭,便主動折返,透過珠簾,他看見長公主正拿著剪子。
波斯地毯上的血痕只在邊緣,不難處理,李昭將染上血痕的部分剪掉。
林修竹屏住了呼吸,腦袋驟然一空,仿佛自己好像也成了被剪掉的一塊,他垂下眼睫,掩下眸底翻湧的思緒,默不作聲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明月軒內漸漸安靜下來,唯有微風透過窗戶拂過屋內的珠簾,發出動聽的聲響。
李昭起初只是隨意地翻看帳本,乍一看,帳本上都是很正常的開支。
當她將帳本拿到書桌上,看第二遍的時候,終於發現了問題。
帳本上的資金往來大概是加密了,大批的資金流出,用於購置書、桌椅、筆墨,而且價值不菲。若真是做生意,應該會極力壓低成本。
除此之外,帳本上賣書的一個名字,桌椅是另一個名字,其他東西也是如此,從頭到尾,他們的供應商就沒變過。而這些東西的價格遠遠超出了市價。
不僅如此,帳本上的每一筆進帳都寫得很清楚,包括誰進了書院。
供應商的名字未必是真,但這些書生的姓氏、籍貫,甚至家人的信息都在這上面,大約是真的,官府一抓一個準。
李昭在最後一頁的某個名字上停留了一瞬。
就在這時,蘭馨端著茶水進來,低聲道:「公主,傅公子出門了。」
「我知道。」李昭點點頭,抿了口茶,忽然想到什麼,抬手指了指被她放在桌角的箭頭,「蘭馨,你去將這隻箭頭和各個官員家中的箭做對比,看看是誰家的。」
蘭馨只看了一眼,便認了出來,斬釘截鐵地說:「是沈太傅的箭。去年秋獵,沈太傅獵中了一隻小兔子送給陛下,陛下又轉贈給您,因而有幸見過。奴婢過目不忘,定不會有錯。」
「沈太傅……」李昭低聲呢喃。
原書中,沈太傅為人清正廉潔、愛護百姓,又出身寒門,是天下寒門子弟的榜樣,名聲極佳,是男主選中的明主,書里也沒提到沈太傅和宏岳書院有什麼牽扯。
難道是栽贓嫁禍?
「等等。」李昭抬眼看向蘭馨,眼前一亮,平日裡有什麼禮物或是賞賜入府,都是蘭馨在管,可見在她這方面非常在行,於是李昭將帳本遞給她,「你來看看,這帳本里是否有蹊蹺?」
「是。」蘭馨看得很快,放下了帳本,下了定論,「入不敷出,不出半月就要倒閉。」
李昭看的時候主要在思考帳本背後的意圖,但蘭馨看帳本自然是從帳本原本的用途著手,但殊途同歸,都說明書院問題很大。
書院已經活了一個月了,又許下不金榜題名就退錢的承諾,根據帳本,這錢根本不可能還出來。
所以,這間書院很有可能存在另一個帳本,藏在更加隱蔽的地方。
外頭的走廊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李昭迅速將箭頭收起,放進匣子裡,交給蘭馨。
「殿下,人已經帶來了。」
第14章 身份世家陰謀下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