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千戶。」馬文才喚他一聲,十分嚴肅。
「怎麼了?」趙奇愣了一下,「有什麼你就說啊,別賣關子。」
「我怕柿兒會被枇杷的仇人給盯上。」
「什麼,枇杷的仇人……」趙奇皺了皺眉,「你是說三法司那些人?」
馬文才搖頭,「今晚我本來是不同意她那麼做的,但是我們都存了點僥倖心理,其實我曾經與枇杷有過一面之緣。」
沒有理會趙奇的驚訝,馬文才繼續道:「當時她受了很重的傷,我聽到她說,北靜王府追殺了她還長一段時間了。」
「正如趙千戶所言,會抓枇杷的人很多,但是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只有北靜王,所以整件事情背後,一定是北靜王在搗鬼。」
「我們必須得快點想辦法,不然柿兒凶多吉少。」
趙奇一下沒能消化這件事情,但是他也知道現在沒時間想那麼多。
犯人丟了,協助辦案的人凶多吉少,他們必須早做決斷。
趙奇也有點慌,「什麼法子?要不直接搜北靜王府,告他個私藏罪犯?」
雖然馬文才腦子也很亂,但是也知道這法子不靠譜。
他們又不知道北靜王將人藏在哪裡,他們也不知道能在北靜王府里搜到什麼。
像北靜王這樣的小心的人估計王府里安排得很好,一點破綻也不會留。
到時候他們東西沒搜到,人沒找到,反而打草驚蛇。
而且估計他們申請搜查令也申請不下來。
錦衣衛的人找了一圈,沒有在附近找到任何的蹤跡,眾人只好往回趕。
而此時王熙鳳也十分心慌。
其實她和馬文才的感覺是一樣的,今晚都有些心緒不寧,但是她沒說,她只想報仇。
馬文才出去沒多久她就後悔了,她開始害怕,害怕馬文才出事。
孩子已經沒了,馬文才再出什麼事情,她可能就真的要崩潰了。
可是馬文才已經出去了,她又希望馬文才能夠成功。
緊張之下,王熙鳳身上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湧現出來。
她躺在床上,全身都不自在,一會兒感覺心像空了一塊,一會兒又感覺腦子被人用木魚拼命地敲,一會兒又覺得天旋地轉。
鳳姐知道,自己又是想要那東西了。
她抓了被子死死咬住,腮幫子被她咬得生疼,但是她卻似乎顧不了那麼多,只想快點讓這難受的感覺消失。
馬文才在的時候她又哭又鬧,她現在才發現那是她自己哭鬧給馬文才看的。
她也可以不要哭的。
哭是最沒有用的了。
可是她真的好難受,頭痛的感覺剛剛消失她又仿佛跌入了冰窖,她縮著身子讓自己不那麼難受,可還是好冷好難受。
就像是要凍死了一樣,她一時想乾脆就這樣凍死算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一時又想她為什麼要遭這樣的罪呢,那東西她又不是買不起,既然買得起,為什麼要虧待自己呢?
人生好難,她自己的人生更難。
她想叫人給自己拿那東西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白書在暗處看著,他不敢行動,一直等著需要自己行動的時候。
王熙鳳很絕望,覺得一切都沒有意思了,所有人都會背叛她,只有她自己不會。
她想叫平兒,想叫相公,可是嘴唇發顫,連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身上又突然發熱。
寒冷的感覺很快消失殆盡,隨之而來的是如火灼燒一般的感覺,難受,她要難受死了。
她知道這是假的,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掀被子,可是發現自己連掀被子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不聽地掙扎,想扒衣服也是徒勞。
好難受。
「好難受,相公,我好難受啊。」
「……」
馬文才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王熙鳳躺在榻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屋頂,身上亂七八糟,床上也是亂七八糟,她嘴裡呢喃著,身體卻一動不動。
馬文才湊到她跟前,她眼珠子也不轉動,看得馬文才心裡一緊。
「你說什麼,夫人,你再說一次,我沒聽得清。」
馬文才把頭湊到王熙鳳的耳邊,可還是什麼都聽不清。
王熙鳳不知道在呢喃什麼。
馬文才無奈把她抱起來,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沒事了,我回來了。」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裡帶了點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