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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歸舟瞥了一眼江休言,眼底潛藏著輕蔑。

他作悲憫狀緩緩走出大殿,清冷冷站在殿門口,一拂袖,袖風下是散不盡的自傲凌人。

梁歸舟朝守在殿外的徐自辛淡淡吐出一個字:「奏。」

徐自辛躬了躬身,眉目平靜望向千尺殿台下的萬里長宮,天已沉,月如紗,整座宮殿被籠罩於其中,瞧不真切。

徐自辛清嗓洪聲奏道:「陛下龍體欠安,聖躬違和,即日起暫停早朝,然朝堂不可一日無主,念四殿下樑歸舟賢能智禮,德垂善治,著其暫代朝政,執掌大權。」

梁歸舟微微側目瞥了眼身後大殿,月色掃過烏灰的宮瓦,幾寸清輝漏在梁歸舟的眼睫下,睫毛的倒影像極了扭曲的藤蔓。

而這座大殿,似乎也隨著夜色的蔓延,歸於長眠。

梁歸舟回過身,雙手背於身後,昂首走下層層台階。

他將步子踏得格外沉,格外重。這一階又一階,如從前種種隱忍卑屈在他腦中浮現,又在即將邁向下一階時,踩碎踏滅。

行至最後一行台階,梁歸舟偏身靠在雕欄旁,目光平直掃過眼前的片片磚瓦。

徐自辛跟在梁歸舟身後,微微抬目注視著梁歸舟,片刻又移回視線。

梁歸舟的眸太暗了。

徐自辛跟在平華帝身旁多年,最是愛觀察人的眼眸。

人的眼神恰似輕薄宣紙上落下的一滴墨,面部的表情可以如紙頁般遮掩偽裝,可這眼神便是那滴穿透紙張的墨跡,是濃是淡、是輕是淺,如何也掩飾不了。

在徐自辛看來,宮中人的瞳眸最如炬灼灼的應是曾經鳳陽宮裡那位,亮得驚人。可現下眼前的這位,像是一罐棋笥中混滿了交錯的黑子與白子,紛紛亂亂,渾渾濁濁,叫他這位老宮人也猜不明了。

梁歸舟伸出手,手指在雕欄上漫不經心地掃過,於是指腹上沾了一圈灰塵。

梁歸舟輕輕摩挲著指腹間的灰,這些灰塵便從他手中緩緩飄揚至地面。

梁歸舟:「徐公公,這宮裡頭的灰,該掃了。」

言畢,他不再回頭看身後宮殿,負手行過宮道。

徐自辛站在數丈高台下,望著梁歸舟漸行漸暗的背影,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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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內,歲歲從簾後走出來,注視著在塌間沉眠的平華帝,她行至床側,輕輕掖了掖被角。

江休言從袖中拿出那截面紗,手中動作微有一瞬的停頓,窗外風乍起,一樹春花沙沙作響。

兩人的發皆被吹得些許凌亂,江休言將面紗遞去,淺紗從他手中滑走的一瞬,自歲歲指尖傳來的柔軟與其不期然相撞,歲歲動作亦是一滯,微凝著眼眸注視著江休言。

窗外陣陣簌簌聲停了,便仿佛在更晦澀處有什麼也隨著風一起止了。

歲歲倏然回過眸,理了理額間亂發,偏目望向窗欞外錯落於樹枝間的花粒,應是有閒雲來,原本淌於花枝間的月色忽而一暗。

「回吧。」歲歲將面紗輕挽於耳後。

歲歲不問他幾番至福寧殿與平華帝私談的目的,不問今日攤於平華帝面前的那張紙帛上究竟寫的是何物,只是靜靜行至窗欞畔,替病垂不醒的平華帝關上窗門,捻息香爐里那盞淡煙,換上平華帝平素最喜聞的那一味香。

她做起這些事來同從前在宮裡時無絲毫差別,仿佛更替的只是時節、花葉、細雪,而蔓延在她身間清冽灼然的泉溪,仍在靜謐流淌。

江休言退至殿門口,將將要打開門,卻又回過頭:「大鄢的春夜很冷。」他突然寒暄起來。

歲歲忙完,抬起頭與江休言對視著:「遠不及去歲年關時的冬夜。」

她想說的是明華門下的那場夜雪。

縱江休言再不擅這般迂迴不直的暗語,也明白歲歲話中此意。

「靖國的春夜不冷,」末了,他猶覺不夠,又補一句:「冬季也是。」

歲歲認真聽著,眼眸卻平靜,像料峭早春中吹不皺的微寒春水。

「我是說,如果你願意,可以來看看靖國的四季。」

歲歲只是淺淺一笑,她不言語,便已經是回答了。

徑直掠過江休言身側,歲歲打開福寧殿門,又一陣大風颳過,她下意識側過臉,被夜風帶起的髮絲在江休言衣前輾轉飄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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