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聽到白卻無意間的解釋, 休洛斯才意識到,在這只見證過他和白卻無數相處、日常被自己塞進胸膛和腋窩裡夾著、前不久還在他身上打滾的章魚……
是和白卻通感的「精神體」?
作為星際蟲族,休洛斯很快理解了這個概念。即使是經驗豐富的他, 在這個時候也不禁露出空白的表情, 但只是很短的一瞬間, 他衝著白卻露出一個從容的微笑:「我沒事。」
白卻:「真的嗎。」
這話聽上去有點咬牙切齒。
「真的, 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我只是有一點驚訝而已, 畢竟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白卻露出疑惑的表情,兀自沉默:「怎麼會沒有告訴你……誒,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不, 如果你真的是我老婆的話……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我的精神體?」
他抬起頭, 一副已經把邏輯理清楚後理直氣壯的表情出現在臉上,把懷裡急著被陌生男人拐賣的章魚摟緊:「你不是我的老婆。」
在夢境裡, 白卻的精神力只在淺層運轉,以至於當他還沉浸在做夢時,很自然地忽視了大多數邏輯和章魚的想法。
聽他這麼說, 休洛斯的嘴唇動了動,眼神有幾分晦暗不明的危險:「是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我可真是傷心啊。就在今天,你還讓它鑽到我的身上折磨我,我以為只是章魚不懂事,結果你告訴我你和它是通感?」
見白卻抿起唇, 表情有些茫然,他腦海里模模糊糊閃過幾個片段,但是並沒有想起來。休洛斯見他動搖,更是湊近,得寸進尺地將他半摟進了自己的懷裡,在耳邊如同情蟲囈語般低聲道:
「你當時在想什麼,還記得嗎?」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雪白的後頸上,白卻有種格外怪異的感覺,仿佛被什麼濕潤黏膩的觸感捕捉了,潛意識想靠近這個男人寬闊的懷抱、啃咬他的脖子尋找更深的慰藉。
「不記得。」白卻很老實地說,鬢邊銀蓮花在風中招搖,他的睫毛也隨風像蝴蝶般微顫著,微沉的目光卻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休洛斯薄薄的嘴唇上。
「沒關係。」休洛斯很包容、又很奇異的笑了笑,白卻的心為他的笑容動了一下,就聽他說,「我來替你回憶一下。」
「你說我是一隻不知羞恥的雌蟲……不僅如此,你還讓我背對著你跪下,掌箍我,侮辱我,還讓它來*******……」
休洛斯面不改色、甚至饒有興致地說出這些話,褪去最開始的不敢置信,拋棄廉恥之心,休洛斯很快意識到這是自己逗弄白卻的機會。
他的表情平淡,深邃的骨骼便顯得有些凶戾,同時也給人帶來可靠可信的感覺,白卻卻越聽越糊塗。
他指著自己,上下打量休洛斯:「我嗎?」他會對「老婆」做這種事?雖然仔細想想按自己的性格被逼狠了也不是做不出來,但聽別人親口說還是讓人有點害羞……
「當然,只有你才能對我做這些事。」
「……哦。」白卻呆呆地望著懸崖盡頭,下意識舔了舔唇,連懷裡的章魚跳到了休洛斯懷裡與之私通款曲都沒有發現。過了一會,又冷不丁問:「雌蟲是什麼?」
說人是蟲子好像不是自己的風格吧。白卻腦袋糊塗地想。他又不是三體人。
休洛斯:「……」
他頓了頓,有一瞬間覺得白卻是故意的,畢竟哪只蟲族會不知道雌蟲是什麼?
但看著白卻的臉,卻好像是純粹的好奇,休洛斯咽下嘴裡的調侃,心裡一股無名怒火燃燒起來。
他不知道白卻出生在這樣落後的星球,身為雄子卻沒有蟲隨身侍候,長到快成年時甚至都不清楚雌雄蟲的概念,難怪他性格如此天真,甚至缺少一些常識性的知識。
哪怕這是為了保護雄蟲的純潔,也太過分。雄保會那群智障不是無處不在嗎,現在又跑到哪裡去了?
想想自己的雄蟲之前過的是什麼與世隔絕的苦日子,休洛斯就有一種轟了這片落后土地的衝動。不過此時,他還是對白卻說:「你是雄蟲,我是雌蟲。這是區分。」
「……雄蟲?」白卻愣了愣,「不對。」
他是人類,就算被喪屍咬了,最多也就變異成喪屍而已,怎麼會變成蟲子?
隨著他的不確定,夢境裡的花朵開始肆意生長,叢菔、綠絨蒿、銀蓮花大肆變大攀高,綠油油的花藤編織成一個空間,將他們籠罩在其中。
白卻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他看向不遠處山坡上生長出的大面積粉白狀花叢,指了指:「看見了嗎?那是墊狀點地梅。」
「要長成那麼大一片,往往需要上百年的時間。」白卻撐著腮,「它並沒有覺醒高級意識,之所以長到現在的規模,很大意義上來自於血肉的滋養。」
「這里死了很多人。只要是有感染傷口的人,一經發現就會被趕到這里,進行焚燒處理,以防病毒通過任何方式傳播。」
白卻的目光望向更遠的一頭,兩片山巒之間,樹起一道林立高大的電網,南北打通的隧道前,一輛漆黑的被廢棄的火車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