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分明說得柔情蜜意,白卻卻聽不出休洛斯的真心。也許休洛斯從未被馴服,他一直在蟄伏,如果說之前白卻的「坦然」讓他感覺到陽光而選擇縮在陰影里,那現在他則是敏銳察覺到一切的變動,這讓伏在黑暗裡的影子開始躁動著露出獠牙。
「休洛斯。」白卻反而勾起嘴角,現在的主角受可比原著平面的形象有趣多了,「挖蟲眼睛是不道德的,你會被抓去監獄。」
「那就抓去。」休洛斯輕笑,他的手輕輕撫摸著雄蟲的臉頰,眼神晦暗不明。
「反正我也不是沒有待過。您再把我從裡面帶出來,不就好了?」
「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白卻捉住他不安分的手,平淡的表情轉為無奈,「你可不要太過分了啊。」
「哪樣算過分?」休洛斯面色如常,絲毫沒聽懂似的親吻他的嘴唇,「我需要的,就會自己去拿,就像現在,我需要你給予的營養。」
話雖如此,可他給予休洛斯的營養已經夠多了,現在只想睡覺,白卻胸膛的起伏頻率加快,他嘗試掙脫休洛斯,「我好睏,我想睡覺……」
「那就睡吧。我可以自己來,完全沒問題。」
「拜託,又不是自助餐,你這樣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可是這並沒有辦法,如果一隻雌蟲鐵了心想要控制雄蟲,一般來說,雄蟲是掙脫不開的。
——當然,這只是一般情況。
可白卻已經累了,給他一個板磚就能拿來當枕頭。偏偏休洛斯一直持續不斷地釋放著烈焰般的信息素,捏著他下巴親吻著他的臉,掠奪他嘴裡的「營養」,大腦一半陷在睏倦、另一半陷在興奮之中,無法安分。
「不要……」白卻嘟噥著,他的手虛虛握在休洛斯手腕上,卻無法阻止,就像陷入雲朵一樣,白卻不得不仰靠在休洛斯身上——這時他已經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沙發。
「休洛斯……」白卻蹙眉,眼睛半睜半閉地抓住了休洛斯的發絲。
「你還真是……」
白卻有點生氣。
他生起氣不會那麼好相與。
於是他略微直起腰,手掌猛地扣住休洛斯的後腦勺,一瞬間攻勢反轉,休洛斯被吻得招架不住。
在睡過去之前,白卻只有一個想法:等有一天要讓放肆的休洛斯得到代價。
等一切完畢,休洛斯摸著自己的嘴角,這次是真的破了,有淡淡的血絲滲出來,他若無其事地舔掉。
白卻靠在沙發里閉著眼睛,在把休洛斯應該得到的營養給完之後,他就完全昏睡了過去。
「這麼困嗎?」休洛斯拇指蹭了蹭唇角的傷口,看著白卻天使般的睡顏笑了起來,眼角眉梢染上幾分邪氣。
雖然被折磨的還是他,不過休洛斯還是心情不錯,彎腰把白卻抱了起來,站在房前猶豫了一秒,送回了白卻自己的臥室。
站在門口,他回身看向床上沉睡的雄子。他那一張臉長得真是美好,無論何樣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都偏愛留戀他的三庭五眼,無論何種苛刻的色彩也服帖得如同風格各異的畫幅。
尤其他長著一雙休洛斯見過的最美的眼睛。
休洛斯不知盯著白卻看了多久。
「午安,雄蟲崽子。」
他道別,而後關了燈。
*
白卻感受到了火。
鋪天蓋地、排山倒海的山火,所有人都在尖叫逃竄。每一秒都是地獄,每一秒都在歷經死亡,成堆燃燒的屍體發出病毒的腥臭味和屍油的沉膩味。
他單手抱著一隻幼體章魚,小章魚瑟瑟發抖地縮在他的懷抱里,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這是末世的第二年,白卻坐在基地最高的山崖上,看著下面煉獄般的景色。
風吹過他的發梢,挑起一縷發絲。白卻看著這熟練的場景,他的心比風還要平靜。
「這樣的場景,每次看都讓人痛心疾首。」身後有人在說話,這個人坐在了他的身邊,給他遞來一個塗著黃油的麵包。
白卻垂目看著麵包,又抬起眼睛看著他。
「吃吧。知道你討厭番茄醬。」中年男人笑了笑,臉上的褶子都生動起來,「這麵包可是稀罕貨呢,老大偷偷塞我一個,讓我一定帶給小白吃。」
「我不吃。」白卻說,然後把臉轉了過去,平靜的眼睛里映出跳動的火焰。
男人嘖了一聲,沒把麵包塞給他,而是遞給了他懷裡的章魚,章魚的觸手飛舞出來,歡天喜地地捲住了麵包。
「啾啾!」烏拉開心地叫了兩聲,掰了一小半麵包屑給自己,另一大半被它塞到了白卻嘴邊。
白卻沒有吃,他微微偏開臉,少年清朗的聲音有些低沉,「下面的人,都是被喪屍感染的感染者。可他們還沒有完全變成喪屍,他們拼命地想要活下去,但是沒有人給他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