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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精瘦如猴,看上去極其精明的男人迎上前叫了聲高老爺,再與高氏兄弟抬了抬手。

「快進去吧,孫知府鄒通判都在了,公堂何等威嚴,可不能遲了。」瘦猴說著話,眼睛斜過來,掩飾不住的蔑視。

「高家請了梁鐵嘴!」有人指著瘦猴說道,再看向荀舫溫嶼,「就他們夫妻,這窮酸樣,哪能與梁鐵嘴斗,人家可是做了多年的訟師,死的也能說成活的!」

原來瘦猴是訟師,高狗兒這次還真是做好完全的準備,要與她們一拼到底了。

訟師與衙門的官吏熟悉,精通律法,擅長鑽研律法中的漏洞,照著案子琢磨,指點當事人如何辯解。

不過,大周知允許訟師代寫狀子,不允許訟師上堂,須得原告被告雙方親自對質。

高狗兒連看都不看溫嶼荀舫,臉上帶著冷笑,昂首挺胸從荀舫溫嶼身邊經過。高氏兄弟擺不出高狗兒的姿態,兩人不斷剜過來,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了。

無論他們如何說,如何的態度,溫嶼荀舫始終淡然,與門衙交代身份,朝公堂走去。

公堂並不大,甚至有些破舊寒酸。房梁下懸掛著「清正廉明」的匾額,山水屏風隔開後面的籤押房。

高台上放著一張直背椅,公案上鋪設的青色桌幃已經泛白,黑色驚堂木倒鋥亮,硃筆墨筆整齊擺著印匣硯台邊。

公案左右兩側,擺放著兩張矮些的桌椅,分別為書吏以及通判的位置。

堂下兩邊的衙役手執黑白燒火棍,「肅靜」「迴避」的匾額,被告在左,原告在右。

地上有跪磚,除去有功名以及婦人外,原告被告皆要要按照規定,跪在跪磚上陳述案情。

溫嶼不動聲色打量著公堂,荀舫悄然提心她主意後面籤押房。她凝神一聽,好像聽到林長善在與人說話。

很快孫知府並鄒通判從後籤押房走了出來,記錄案情的書吏緊隨其後。

溫嶼收回視線,垂眸沉思。雖說林裕和那邊沒消息,林長善既然來了,就算不得最壞。

已經到了公堂之上,且案子熱度還在,在輿論監督下,官府也要收斂些。

溫嶼很快沉下心來,心無旁騖準備接下來的一戰!

孫知府頭戴青色雙翅官帽,身穿緋色圓領官袍。他年過五十,瘦削,不苟言笑時整張臉的皮都耷拉下來,看上去頗有幾分可怖。

鄒通判頭戴與孫知府一樣的官帽,身上的官服是綠色。他身形粗壯,一張胖圓臉看似和氣,只那雙陰鷙的眼睛,莫名多了幾分陰森。

三人分別落座,三班衙役齊喊「威武」,溫嶼肅立左後方,荀舫與高狗兒父子一起跪下。

孫知府一敲驚堂木,威嚴道:「訴人荀舫且道來,何事狀告被訟人。」

在狀子中已經寫明了告狀的緣由,在公堂之上仍舊要陳訴一遍。

荀舫朗聲道:「因是娘子溫氏的家財,故由娘子來作答,請孫知府准許。」

公堂外圍著不少百姓,見狀有人笑起來,道:「這荀五還真是沒出息,讓婦道人家出頭,我看吶,這官司輸定了。」

「張大郎,我看你是羨慕人家荀五沒出息,還能娶到美嬌娘,在這裡

說酸話呢!」

「老子哪怕娶不到妻,也看不上你家那母大蟲!」張大郎惱怒地罵了回去,引得周圍一陣鬨笑。

孫知府也驚訝了下,見堂外吵得厲害,一拍驚堂木,大聲道:「閒雜人等都肅靜!」

李巡檢挎著刀走出去,吆喝著道:「公堂之前喧譁,成何體統!」

在衙役們的訓斥下,大家這才安靜了些。

孫知府垂下眼瞼,唔了聲道,「既然是溫氏家財,這也說得過去。溫氏,你且上來說話。」

荀舫起身退後,溫嶼屈膝福身,從容不迫上前,清楚流利道:「民婦狀告高甦侵占家財,恩將仇報不仁不義。請高甦還我溫氏家財,按律法處置,以告慰家父在天之靈,告慰聖人,匡正禮法。」

大家起初本來抱著看好戲的想法,以為溫嶼會哭哭啼啼說一通,誰曾想她只簡單說了幾句話。

雖未說明前因後果,高狗兒所犯的罪行,大家倒是聽得明明白白。

鄒通判本來在一旁端坐著,這時終於抬頭看向溫嶼。片刻後,他朝孫知府看去,兩人彼此交換了個眼色。

孫知府聽到聖人以及禮法,不禁眉頭微蹙。

高狗兒暗自冷笑,心道溫嶼仗著識得幾個大字,卻敢拿來公堂上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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