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瑤點點頭,目送白行澗離開,擰成一團的眉頭還是不能鬆懈下來。
她此刻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對
妖物的態度,是這樣的堅決。
船妖,甚至會好心幫助人們運送貨物,得知有人偷盜船上的東西,也沒有說大開殺戒,只是想追回東西而已。
按白行澗的描述,根據船妖的坦白,那突然死去的賊人估計是心肌梗塞,突發心臟病去世的,也不能算在船妖頭上。
這麼說來,船妖也罪不至死。
可白行澗的態度,分明是對妖沒有任何留情想法。
那梅棠……庚瑤驀地想到,如果梅棠就是原著中最後的大boss,那他跟妖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若有一天白行澗知曉這一點,會不會對梅棠也痛下殺手,不留情面?
庚瑤不知。
原著是本談戀愛的小甜文,更多的筆墨在男女之情上,對於人物真正的內心並未過多敘述。
庚瑤根本不了解白行澗真正的為人。
她正沉浸在這些亂麻之中,房門突然發出「吱呀~」的聲音。
庚瑤收斂心神偏頭看向門口,梅棠端著托盤走了進來,臭著臉,瞧著十分不情願。
梅棠將托盤放在一旁,冷冷地道:「自己喝藥吃飯。」
庚瑤視線放了過去,托盤上一碗顏色頗深的中藥,還有一碗清淡小粥,看著就沒胃口,卻是生病之人最好的口糧。
庚瑤不想喝藥,苦而澀的味道她怎麼也接受不了,當即苦哈哈地問:「不喝藥行不行啊?我怕苦。」
梅棠冷哼一聲,冷漠不已:「你想病死就不喝。」
病弱之人情緒總是難以控制。
庚瑤被白行澗嚇了一番,又想到自己孤零零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唯一可以說話的統子像死了一樣,沒有任何人可以跟她交談心事,知曉她內心的憂慮。
如今又被梅棠如此惡劣的對待,忍不住地想起被他丟下的事情,眼眶瞬間泛紅,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落下,順著臉頰滑落脖頸中。
梅棠本來抱著胳膊不耐煩地盯著門口,聽見身後微弱的嗚咽聲,回頭就見少女哭得眼尾泛紅,緊緊咬著唇瓣不想哭出聲音,那嗚咽聲從齒縫裡流出,碎了一地。
他微微一愣,下意識凶神惡煞地恐嚇:「哭什麼?在哭把你丟出去!」
庚瑤聞言,壓抑的哭聲頓時釋放,哭得肝腸寸斷,引來了謝令君和白行澗。
謝令君走到庚瑤身側,心疼地看著她蒼白小臉上鼻尖通紅,柔聲問道:「庚瑤師妹,你怎麼了?可是阿棠又欺負你了?」
庚瑤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乾脆任由自己趴在謝令君的懷中放聲大哭。
謝令君僵硬地摟著庚瑤,纖細素手節奏有序地拍著她背部,無聲安撫的同時,眼神狠狠瞪向梅棠。
顯而易見,認定梅棠欺負了庚瑤,才惹得她傷心慟哭。
梅棠被哭聲弄的內心煩躁,又不敢當著謝令君的面再出惡言,只能板著臉站在一旁,周身氣息如冰窟,寒冷刺骨。
謝令君一記警告的眼神落在梅棠身上,少年又不甘心地收斂了周身外泄氣息。
他看著藏在謝令君懷中哭泣的少女,瘦弱的肩膀因氣息抽動而顫抖,皺起的五官裹滿眼淚,好像真的很傷心。
難道他那句話,真的很傷人?
梅棠莫名的有些愧疚,更令他震驚的是,他在後悔剛才說出的話。
少年的雙眸露出受驚小鹿般的澄澈,忽而轉身,一言不發地走向門外。
謝令君蹙眉目送梅棠離去,又看了看白行澗,低聲地道:「師兄,你先去忙,我來照顧庚瑤師妹就好。」
白行澗自知留在這裡幫不上忙,便將梅棠端來的藥和粥帶走,留下一句:「我去熱熱再送來。」
屋內只剩庚瑤和謝令君,微弱的嘆息響起,止住了哭聲。
庚瑤抬頭,撥開黏在臉上的髮絲,看著謝令君胸前一片濕潤,不好意思地道:「謝師姐,你的衣服……」
謝令君低頭看了一眼,溫和地道:「無妨。庚瑤師妹可覺得好些了?」
庚瑤點點頭,默默地道:「我只是……想起從前,覺得難過,一時忍不住而已。」
謝令君回想著庚瑤剛到白家的時候,身子單薄像十一二歲的少女,可那時她明明已經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