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還是宿博明主動要求的。
他很不理解,但尊重。
畢竟少說話多做事,拿工資、獎金最重要,其他人其他事,都跟他無關。
往後數年,縱使不刻意去打聽,也能知道點別館那邊的事,多是小七爺又住院了之類的。
他不感興趣,專心將手頭的工作做好,賺錢買房,兒子長大了給他存老婆本,就這麼簡單。
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去接替宿博明。
再見到人時,很震驚。
明明差不了幾歲,宿博明卻似八十老者,滿頭花白,坐在椅子上連人都認不得了。
不過小七爺說的話他還是會聽。
當然也不是一直這樣,往往三天裡有半天是清醒的,知道他來接替工作,交給他一本工作筆記。
上面滿滿當當,事無巨細記著有關小七爺的一切。
哪怕是向來以認真著稱的他,也不免咂舌。
不得不承認,宿博明比他細緻多了。
更多的,卻是煩躁。
這種煩躁在別館傭人有事不找他,而去找宿博明時,達到頂峰。
他就像個無端闖入領地的外來者,小滿怕他,傭人懼他……就連小七爺也對他多有防備。
而他們,更像是親人。
天氣好的時候,宿博明走不動路,小七爺還會不假人手,推著他到花園裡曬太陽。
從二樓的管理室望出去,既羨慕又嫉妒。
好在這種感覺馬上就能終止。
宿博明要死了,後期連床都下不了。
那天,許是下了很大的雨,悶熱雨季,總叫人心裡不是滋味兒。
忙完一天的工作後,他鬼使神差地晃去了宿博明的房間。
有人比他先到。
咔嚓一道閃電划過窗戶,照亮那道身影。
是小七爺。
這麼晚還來看宿博明,對他可真好。
正在心裡酸著,屋內隨著轟隆雷鳴響起笑聲,一聲比一聲高,「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瘮人、蒼涼,近乎刺耳。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無法想像這會是從克己復禮,君子端方的小七爺口中笑出來的。
笑聲近乎耳畔。
小七爺顛三倒四走著,一路笑出房間。
屋外大雨滂沱,閃電雷鳴不斷,他就那樣大笑出門,嘴裡還念念有詞: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原來是這樣!我就不該存在……哈哈,不被期待出生……何必出生!何必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