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襄掃了沉默的眾女一眼,微笑道:「不過,諸位有此猜測,也屬正常。但我可以說我清清白白,並無你們所揣測那般。」
在場幾人雖然議論她,卻也沒有哪個說得很難聽的,她也不願說得過分。
前幾日太后也傳召過她,在殿內的章序母親蘇夫人旁敲側擊地問,太后也過問幾句,無非是懷疑皇帝看上她了。不過在這二人眼裡,她做不出勾引皇帝的事。
窺一斑而知全豹,不用想,行宮裡必然是議論紛紛,只不過不會在她面前說。
她對面的幾個年輕姑娘有的早已低頭,有的則是頗不服氣地抬頭看著她。
站在最前面的是申國公的孫女。紀襄記得章序曾經往她哥哥臉上潑過熱湯,方才也是她說「章序活該」的。
她譏笑一聲,道:「紀姑娘嘴上大義凜然,那你在明光殿裡難道是去做宮女了嗎?」
紀襄指指她適才來的方向,九重宮闕層台累榭,她冷冷道:「你有興致,不如跟著我一道去請示陛下,能不能讓你知道?」
「你——」她一噎,甩了甩衣袖,瞪了紀襄一眼。
紀襄往後退了一步,正色道:「這回我僅僅是提醒諸位,若再有下次,我一定是要請人評評理的。」
說完,她也不管有幾個姑娘喊她請她留下的話,兀自離開了。
碧梧頗為解氣,問道:「姑娘,若是下次她們還嚼舌,您預備告訴誰呀?讓太后來管教她們?」
紀襄笑道:「當然是告訴陛下呀。其實也不用等到下次,傻子才會再被我撞見呢,我打算明日就和陛下提提這事。」
她身後的碧梧目瞪口呆,立在原地片刻才追了上去,只覺紀襄和從前簡直判若兩人。
碧梧瞧她方才也不像真生氣了,遲疑道:「您要去和陛下告狀?」
「不是,只是提一嘴罷了。」看著碧梧迷惑不解的模樣,紀襄問道,「你覺得我從前在太后宮裡算什麼?」
「嗯......」碧梧一時答不上來。
說是宮女,那紀襄自然比年紀相仿的小宮女過得好一些。但其它的身份,也很難講,太后這個年紀也不像是能將紀襄收作養女或者孫女的,何況太后似乎也沒有過這個意思。
「我在太后宮裡無名無分,如今去計較也沒用了,何況太后......」紀襄一時想不到形容的措辭,也不再糾結,繼續說下去,「但太后和陛下就有不同。我給陛下做著尚書的工作,在旁人眼裡卻是我和陛下不清白,這怎能行?」
她微微一笑道:「我得向陛下討個正式的官職。」
話雖如此,但紀襄心中還是有些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念頭是否正確。
她決定今日傍晚去溫泉莊子見司徒征的時候,問問他的意思。
與此同時,司徒征進了太子見人會客的外殿。
他一入殿,太子就如遇救兵,不耐煩地讓喋喋不休的顧明辭不要對著他抱怨了,去對著司徒征說。
司徒征在顧明辭身旁坐下,見他苦著一張平日裡顯得頗為喜氣的臉,專注地傾聽。
聽著聽著,司徒征的眉頭皺了起來。
原本,他還以為是正事上出了什麼差錯,不料竟是顧明辭的家事。
顧明辭娶妻早,三年前就娶了一個沾親帶故門當戶對的妻子,姓孟,閨名叫做清湄。顧明辭雖娶了她,但自覺和她一點都說不上話,二人性情很不合。且孟清湄為人精明強幹,從不對他溫柔小意,顧明辭不喜她之外,還有點怕她。
去年二人有了一子後,顧明辭就在外養了個女子,對其十分喜愛。這次行宮之行,他捨不得離開外室許久,讓她混在婢女里跟來了。
昨日事發,被孟清湄察覺了。
孟清湄並沒有和他吵鬧,只是要求和離。她告訴顧明辭,若是他正式納妾,她不會阻攔什麼,畢竟他房中也早有通房侍妾之流。但他這種將外室混在婢女里遮掩的行徑,讓她很瞧不上。
和離是大事,顧明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但他的妻子十分堅持。
他頭疼,又不敢現在讓父母親知道,更怕岳父岳母會知道。原本想請太子妃出面好好勸說一下孟清湄改變主意,但太子顯然不想插手......
司徒征聽完,冷冷道:「私德不修,你應得的。」
說完,他就感到太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聞言,顧明辭懊惱地拍拍自己的腦袋,道:「我也知道錯了,但她現下也不肯再和我說話,一門心思要和離。以前我怎麼樣,她明明都不在乎的......」
他心裡焦急,見太子和司徒征都沒有幫著出個主意的意思,想著再回去哄哄孟清湄,坐了一會兒便告退了。
迎上太子含著揶揄的目光,司徒征垂下了眼。
二人之前聊過一次皇帝讓紀襄做御前文書的事,但正事都太忙碌,並沒有再次細聊過司徒征和紀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