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動作,竟讓紀襄感到了一點......愛惜。
這種動作,其實不太適合他們之間的關係。像是對著一個稚童,對著一個小妹妹,愛護關照,不帶任何的情愫。
卻似乎比剛才手指唇舌糾纏的動作,還要親近許多。
她定定地望著司徒征的臉,心頭一酸。
片刻,司徒徵收回了手,閒談一般地開了口,問她:「之前在芳林園,不是膽子很大?為何自己遇上事就逆來順受了?」
她脫口而出道:「那不一樣。」
紀襄想了想,和他解釋道:「我當時並沒有顧慮太多,只是想著盡力拖延些時間等太子殿下來。而且,若是秦姑娘真的被逼跳湖,也太可憐了些!事後,我其實也很害怕被報復的。」
「而在我家裡發生的事,我確實有錯,被懲罰也是應該的。只是我沒有想到我會生病......」
她的聲量漸漸低了下去。
「你和我遊玩後的當夜,就主動把你的未婚夫請來私會?」
紀襄道:「當然不是了!我哪裡知道他會突然回來?」
「那你有何錯?」
司徒征看著她些許茫然的小臉,淡聲道:「你在宮中被人灌藥,難道是你不夠謹慎小心的錯?」
她抿了抿唇,沒有答話。她確實後悔過自己太不小心了......
司徒征換了個說法:「一人白日行走在鬧市,被突然狂疾發作的路人殺害,難道是他錯在不該出門?」
紀襄有些害臊,臉上發燙,小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有同情旁人的善心,不妨對自己好一些,少苛責自己。」
他的語氣又嚴厲起來,帶著點教訓的意味。紀襄給自己辯解道:「但我小心些乖一些,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吧?」
司徒征道:「在我看來不好,不過是否要改,是你自己的事。但你既然有想要報復談貴妃的志向,就必須要改掉。」
她聽得似懂非懂,正要追問此事可有何進展時,司徒征起身道:「我讓你的婢女進來服侍,你歇下吧。」
他未做停留,走了。
片刻,碧梧進屋,幾步走到紀襄旁邊,一臉激動神色。她說不出話,晃了晃紀襄的胳膊,飛快地抹掉了奪眶而出的淚珠。
紀襄柔聲道:「碧梧姐姐,這幾日你跟著我受苦了。」
碧梧道:「我倒是沒什麼,不過是把我也拘在屋子裡罷了。不過......」
她的神色漸漸鄭重起來,道:「姑娘,我以後再也不會勸你和司徒郎君少來往了。從前我私心裡認為你不應該答應他,現下我是覺得,和他在一起對你才是好的。」
紀襄露出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若皎花照水。二人說了幾句,時辰不早了,便都各自歇下了。
她睡得十分安穩。
翌日,睜開眼時,日光已經透過輕薄如煙的紗帳,照了進來。浮光掠影,她捲起素色紗帳到小銀鉤上,床前的小几整整齊齊擺著一套鵝黃色裙衫,十分鮮嫩。
她將衣裳換好,洗漱罷。整座庭院都是靜謐的,突然外間傳來一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敲了敲門。
紀襄道:「進來吧。」
青筠端著早膳和一碗藥進來。紀襄笑眯眯地道謝,從他手裡接過。
這個小童永遠神態快活,正要退下時紀襄叫住他,問道:「你知不知道碧梧姐姐去哪兒了?」
「和畫墨姐姐一起去幹活了。」他飛快答道,撓了撓頭,顯然也不知道兩個姐姐究竟去哪兒了。
「那你家郎君呢?」
青筠道:「郎君昨夜就走了!他每日都要上值的,他說了,姑娘有什麼吩咐,和我們說就好。」
她微微笑起來,青筠看傻了幾瞬,反應過來後便催著她喝藥,看著她喝藥吃早膳完畢,問道:「姑娘,你想做什麼呀?」
小童圓圓的眼睛看著她,紀襄遲疑道:「我不知道。」
「那你來看我練劍吧,是郎君教的哦。」他想了想,提議道。
她對舞刀弄槍之類的事一向都不感興趣,聽了後半句卻突然有些好奇起來。她點點頭,起身跟著青筠出去了。
第29章
庭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槐樹,形如羽蓋。紀襄坐在樹下的一張矮杌上,托腮看著青筠的身姿在空曠的院中翻飛,手中長劍寒光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