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相憨厚,身量幾乎與燕沉山不相上下,此刻正脫了上衣拿酒擦身,一身的腱子肉瞧著便有開山之力,燕沉山身材勻稱,沒那麼誇張的肌肉,此刻正佇立在船尾迎著夜風,神態閒適自然,抱臂看向那戲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漢子一人乘船,而燕沉山卻還要帶著自己這一個大男人划船,可想而知會更為吃力。
「你要不將我送岸邊,你划船去搶那燈。」蘇融折中提出想法,卻被燕沉山想也不想矢口拒絕。
「不用擔心,那琉璃花燈必定是你的。」
燕沉山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樣像極了常勝將軍,唇角勻著自信的笑。
蘇融有些動容,心間暖暖的,隨手將揣著的普通荷花燈拋在水面上,笑道:「便信你一次,眼下我手上也沒花燈了,若是搶不到那琉璃燈,我今晚不得盡興,我便要重重罰你。」
燕沉山笑得曖昧又瀟灑,聲音低沉宛若與他耳語溫存。
「主子想怎麼罰都可以。」
蘇融不去看他,耳廓卻悄悄爬上一層薄紅。
忽而鼓聲大作,轟隆隆地似驚雷炸響,戲台上四個赤膊漢子奮力敲打鼓面,一聲聲悶響穿透蘇融的心臟,帶動著他的血液也一點點沸騰。
四周百姓都聚集來看搶燈,燕沉山也收起了調笑的心思,兩手握著木槳半蹲在船尾,矯健的身軀微微弓起,肌肉鼓賁宛若雄獸,隨時準備衝鋒。
蘇融也有些緊張,伸手緊緊握住船篷,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戲台上,隨著鼓聲富有節奏的敲擊,很快岸邊人群也跟著吆喝著倒數。
「十…!」
「九!」
燕沉山握緊船槳,輕輕劃了一下水面。
「八!」
「七!」
蘇融聽著倒數,心跳聲愈來愈急,一種從未有過的熱血沸騰幾乎將他沖暈過去,連帶著攥著船篷的手指血色盡失。
一聲聲倒數,直到最後一個數字。
「一!」
「開始!」
聲音落下的一瞬間,鑼被敲響,鏗然一聲震住在場所有人,下一瞬便爆發出更為激烈的歡呼聲、喝彩聲、吶喊聲。
蘇融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船身便如同離弦之箭般急射出去,在水面劃開一道極為明顯的漣漪。
燕沉山手臂肌肉鼓起,臉上滿是興奮,隨著呼吸的節奏一下又一下擺動船槳。
似夜梟、似鷹隼,帶著睥睨山河的氣勢俯衝而下,裹挾著爆裂的風聲嗚嗚作響,在墜落的瞬間拔升,翅尖點過水麵,帶著無可匹敵的氣勢朝著終點衝去!
蘇融的小船一馬當先沖在最前方,身後那赤膊的漢子也咬的很緊,幾乎只有半個船身的距離,二人一前一後,將大部隊都遙遙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