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虺打了個哈欠,「走了,不知道。」
它不知道,伏青骨卻猜到了,只覺越發無語,她對露了餡兒的四腳蛇問道:「那你又在何處?」
白虺昏昏欲睡,「九淵房裡。」
「席玉今日和他見面了?」
「你怎麼知道?」
這四腳蛇的腦仁恐怕也就核桃大小。
白虺見她不答,警覺道:「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沒有。」伏青骨繼續問:「他們說了什麼?」
白虺省去自己和九淵的衝突,將席玉與九淵的交談一字不漏地轉述。
「我知道了。」伏青骨想了想,誇了句「做得不錯。」
白虺翹了翹尾巴,「小事一樁。」
「別掉以輕心。」伏青骨怕它得意忘形,叮囑道:「九淵性子烈,不比席玉好說話,當心吃虧。」
「我知道,不用你囉嗦。」白虺犯困,隨即撤回神識。
四腳蛇性子這般驕矜,遲早要吃虧,不過吃點虧也好,吃了虧才知道長記性。
伏青骨收起神識,睜眼是熱騰騰一片水霧,她正坐在浴桶中,兩名藥師不斷在替她注水、參藥。
「入完這最後一味藥,再過半個時辰,便可起身了。」
藥師將一桶漆黑的藥水倒入浴桶,對伏青骨提醒道:「這藥名為刺血棘,有通淤活血之效,只是藥性稍烈,入體後會有灼燒之感,仙子還請忍耐。」
伏青骨點頭,「無妨,受得住。」
如藥師所言,不過半刻,伏青骨體膚已有刺痛之感,一刻鐘後,周身血脈經絡撕扯,疼似針砭刀刮。
伏青骨對『藥性稍烈』四字,重新漲了見識。
半個時辰過後,她已滿頭大汗。
「好了。」
兩名藥師將她扶出藥桶,替她擦身更衣,然後將她扶到榻上,助其打坐調息。
「仙子覺得如何?」
伏青骨運轉靈力,只覺經絡通暢不少,「好多了。」
「這藥浴隔兩日一泡,再泡個七八遍,應當就差不多了。」
還要遭七八次罪,饒是伏青骨耐痛,也覺頭皮發麻。
「今日暫且至此。」藥師一邊收拾器具,一邊對伏青骨說道:「過會兒仙侍會送藥膳過來,仙子多吃些,吃完才有力氣應對明日的治療。」
伏青骨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問道:「明日要做什麼?」
「撥筋正骨。」藥師安撫道:「放心吧,不會太疼。」
經歷過『藥效稍烈』,伏青骨對『不會太疼』秉持懷疑。
兩名藥師走後沒多久,果然有人送藥膳來,卻不是仙侍,而是白虺口中的採蓮大盜,席玉。
伏青骨知道他要來,見到他端著藥膳笑盈盈站在門口,仍舊吃了一驚。
兩名仙侍跟在他身後,朝二人投來為難又好奇的目光。
「伏仙友可安?」
「席玉仙君每次出現,都讓小道出乎意料。」伏青骨朝兩名仙侍道:「辛苦二位,煩請替我代謝少谷主。」
兩名仙侍朝二人一禮,隨後低低切切地相談而去。
伏青骨接過藥膳,請席玉進屋,「仙君請進。」
屋裡充滿濃郁的藥味,席玉自然地去替她開窗,隨後問道:「仙友的傷如何了?」
「恐怕要在藥王谷長住了。」伏青骨放下藥膳,臨窗而坐,給席玉斟了一盞茶,「仙君請用。」
席玉也沒客氣,坐到了她對面。
他伸手端茶,伏青骨看見他手背上幾道齒痕,說道:「家寵頑劣,給仙君添麻煩了。」
席玉一愣,隨後笑道:「果然是你。」
伏青骨道:「仙君不是猜到了,才來找我的麼?」
「看來仙友知道到我要來。」
席玉閒閒呷了一口茶,盯著伏青骨面前的藥膳道:「這藥膳一冷,便難以入口,可不好因為我耽誤了,仙友還請自便。」
這是拐著彎兒地想看她的真面目。
「那就恕小道失禮了。」伏青骨倒沒什麼可隱瞞的,她給自己盛了一碗粥,隨後摘下面巾,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席玉目光定在她臉上,微微有些吃驚,卻又很快恢復平常。
伏青骨暗道,這人倒是穩得住。
二者一人用膳,一人品茶,閒情逸緻下,卻是暗潮洶湧。
待伏青骨用完膳後,席玉才問道:「仙友來藥王谷,只為求醫治病?」
「自然。」伏青骨回敬道:「仙君來此,只為觀禮?」
席玉卻沒正面回答,而是肯定道:「看來昨夜之事,你已經知道了。」
伏青骨點頭,「怎麼,仙君準備殺人滅口?」
「你覺得人是我殺的?」
「難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