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空蕩的腰間,只覺得臉燙得很,隨即心潮澎湃,風一般地在遊廊中狂奔起來。
他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與楚嶼芳相處的情形,細數她的一顰一笑,越想越入神,一時沒注意前方來人,差點撞上。
「哎呀,對不住……」他抬頭一看,竟是九淵,忙行禮道:「九淵仙君,一時不慎,衝撞冒犯,還請恕罪。」
九淵一見劍閣的弟子便沒好臉色,卻也不想與他計較,只冷哼一聲,便抖了抖衣衫,越過他往前走去。
白藏也沒見氣,本是他不小心。
他側身讓向一旁,讓跟隨九淵的兩名弟子通行,不想卻被其中一名弟子一肘狠狠撞在胸口,將他撞翻在遊廊外的草叢中。
這一記撞得狠,白藏半晌沒能爬起來。
他忍著劇痛抬頭望去,幾人卻已走遠,而撞他那名弟子察覺他的目光,竟轉頭朝他一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白藏狼狽站起來,追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此時動手討不了便宜,況且楚嶼芳還未走遠,若吵起來驚動她,勢必會讓她為難。
罷了。
白藏忍下這口氣,揉了揉胸口,歇了好一會兒,才朝自己屋裡走去。
———————狐狸與蛇——————
九淵轉出遊廊,對偽裝成紫霄雷府弟子的柯亭道:「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若是把夙重那個瘋子招來,又免不了一場糾紛。
柯亭笑道:「屬下向來有仇必報,沒有仙君這般胸懷,也做不到仙君這般大度。」
九淵聽出他話里的譏諷,神色一冷,「少在本君面前陰陽怪氣。」
「仙君息怒。」柯亭挑撥道:「屬下只是覺得,仙君根本沒必要怕那夙重。」
「閉嘴。」九淵腳下一頓,回頭盯著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君怕他?」
「仙君若不怕,又何必處處忍讓?」柯亭做恍然大悟狀,「難道仙君還顧念從前舊情?」
柯亭化名謝獻,潛伏在黃金台,自然聽說過九淵與夙重當年的恩怨。
「只可惜,夙重卻只記舊恨。」
九淵反手便給了他一巴掌,「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消遣本君?」
柯亭眼神變了幾變,最後垂頭道:「屬下逾矩,請仙君恕罪。」
「當我紫霄雷府的弟子就要守規矩,少在本君面前擺露你們幽人宮那般不入流的做派,本君可不是巫危行。」
「是。」
見他還算順服,九淵暫且放過了他,只是心頭對夙重長久積壓的不滿,一旦被挑起便再難按下。
他甚至後悔,方才沒藉機教訓那不長眼的弟子一頓。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柯亭摸了摸臉,陰毒的目光爬上九淵的背。
他說過他有仇必報,這一耳光,他遲早會加倍討回來。
「九淵仙君,好巧,這是去哪兒?」一道閒適的聲音自前方傳來,柯亭立即收回目光,垂頭跟在九淵身後。
「席玉仙君。」九淵朝席玉一禮,答道:「在谷里待得悶,正想出谷轉一轉,散散心。」
「出谷?」席玉提醒道:「昨日谷里出了人命,各個關口正在嚴查,此時出去怕不是時候。」
「人命?」九淵問道:「誰死了?」
席玉道:「被抓的盜匪和一名藥王谷弟子。」
聞言,九淵立即回頭看向柯亭。
第34章 開誠布公
見柯亭面色如常,九淵便知此事八成是他幹的,難怪昨日他找自己借人,原來是為了此事。
也不知有沒有給人留下把柄。
席玉繞開話題,「我方才遇見少谷主,聽她說,宴席將在三日後舉辦。等宴席結束後,我們便啟程回蓬萊,仙君呢?打算何時回雷澤?」
「尚未確定。」得知蓬萊要走,九淵心頭暗喜,面上卻假模假式地問道:「蓬萊仙友遠道而來,何不在此多留幾日,游賞一番?」
席玉嘆氣,「是非之地,不好久留。」
聞言,九淵與柯亭皆是心頭一跳,再細觀其神色,卻又並無異樣。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忽然,席玉的袖子動了動,一條蛇自他袖子裡冒出來將九淵駭了一跳,「哪兒來的蛇?」
席玉將虺蛇捉出來,塞給它一顆蓮子,「撿的,瞧著頗通靈性,便留來耍耍。」
虺蛇聞言,一口咬在他手上。
九淵瞪眼,「不會中毒嗎?」
席玉卻像是習慣了,「咬過幾次,像是無毒。」
柯亭插話道:「仙君的喜好總是如此別致。」
席玉掃過他,「我記得有人似乎也這般說過。」
柯亭暗道自己大意,沉道:「誰?」
席玉卻散散漫漫,「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