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一家子人都圍坐在堂屋裡。賀母清了清嗓子,臉上滿是愧疚之色,看向於清說道:「清哥兒啊, 之前是娘對不住你, 都怪娘耳根子軟, 聽信了那些沒影的風言風語, 冤枉了你, 娘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
賀父輕咳了一聲, 接著說道:「老婆子, 清哥兒是啥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他咋可能做出那種事兒來。」
於清靜靜地瞧著賀母,緩緩開口道:「娘,我自打嫁進賀淵後,自問沒做過半點對不起他的事兒。可您就這麼輕易地信了外人的話,您心裡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啊?」
「清哥兒, 是娘的錯, 被那些碎嘴婆子的話攪得暈頭轉向了。娘雖說平日裡嘴硬了些,可這麼多年,我可一直把你當成咱家唯一的兒夫郎啊。」
賀淵也在一旁勸道:「清哥,娘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她性子急,幹啥事兒都風風火火的此事也是她沒思慮周全。」
於清輕輕嘆了口氣,緩聲說道:「罷了罷了。想當年,要不是娘把我從人伢子手裡救下來,我這條命怕是早就沒了。這些年在賀家, 娘也沒虧待過我, 這救命之恩、養育之情,我一直都記在心裡呢。只盼著娘以後, 可別再輕易聽信那些讒言了。」
賀母聽了於清這番話,眼眶漸漸泛紅,心裡也清楚,雖說平日裡她和於清沒少鬥嘴,可於清打心底里是個孝順的孩子。平日家裡家外忙個不停,把家裡操持得妥妥噹噹,對阿淵也十分上心。
「清哥兒,往後娘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要是還有人敢在我面前嚼舌根,說些風言風語,老娘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於清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有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賀父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個理兒!一家人過日子,哪能不磕磕碰碰的,把話說開了就好。」
這時,夜已經深了。賀淵接連幾日都沒睡好覺,實在是撐不住了。他把從府城買回來的東西分給家裡人後,打著哈欠說道:「好了好了,既然事兒都說開了,那此事就翻篇兒了,往後誰都別提了。天不早了,明日我還得去書院呢,大家收拾收拾,早點歇著吧。」
回到房裡,於清幫賀淵脫下外衣,掛在一旁的衣架上,又轉身端來水盆,浸濕毛巾,遞給賀淵擦臉。
「相公,去那麼遠的地方,可把你累壞了吧。」
賀淵隨意地擺了擺手,一臉得意地說:「就是坐馬車累,其他的都還好。那算題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要不是被人拖了後腿,我肯定能拿第一名回來給你瞧瞧,讓你知道你相公我聰明絕頂,厲害得很!」
賀淵這人吶,在書院裡裝得像正人君子,滿腹才華還謙虛有禮;在鄰里鄉親面前,又裝成溫潤書生,懂禮數、會說話,有出息,一點讀書人的酸架子都沒有。
其實,於清心裡跟明鏡似的,賀淵精著呢,裝得可像了。只有在他面前,賀淵是個嘴碎的,喜歡嘮嗑,說些旁人家的八卦,講街頭巷尾的新鮮事,還說書院有位學子心氣太高,以後定沒多大出息。總之,在他面前,賀淵既得意又話癆。
這會兒,於清看著賀淵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樣,笑罵道:「就你知道得多,就你厲害,也沒見你在外人面前顯擺。」
賀淵嬉皮笑臉地說:「這話哪能在外面說呀,那不得壞了我君子的形象。在外頭該端著還得端著,這就叫扮豬吃老虎。」
「不過說真的,我這回去府城可長了不少見識。等明年我去府城考舉人,就把你一起帶上,咱們一塊兒去好好耍耍。」
於清一邊整理床鋪,一邊說道:「到時候再說吧。早點睡,明日別沒精打采的,掛著兩黑眼圈,讓人瞧見多丟你的面兒。」
「沒睡好那都不算啥大事,書院多得是點燈苦讀的。夫子要是問起來,我就說看書看得忘了時辰,睡晚了,他說不定還得誇我用功呢。」
床鋪整理好後,兩人躺在床上。賀淵又湊了過來,說道:「我聽說啊,書院裡一個學子,早早就和同村的姑娘定了親,可一考中秀才,就毀了婚約,娶了鎮上富戶家的小姐。書院裡好多人都知道這事兒。」
於清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呀,少操別人那些閒心,多把心思放在學業上才是正事兒。」
賀淵嘴上應著「好嘞」,可那眼神里分明還透著意猶未盡的勁兒。
第二天,在家歇了一日的賀淵,今兒得去書院報到。他早早起了床,收拾得利利索索。簡單吃完早飯,就腳步匆匆往書院趕去。
剛邁進書院,就聽見學子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蘇翰這人雖說傲氣,可確實有真本事,聽說他們小隊拿了第三名呢。這下,咱們書院在青州的名聲指定更響亮了。」
「可不是嘛!我叔伯明年就打算把他兒子送進咱們書院,還讓我多照應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