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端起一碗米飯:「娘,您先吃飯,晌午都過了好一陣,難道不餓啊。」
賀母接過碗,坐到麻袋上:「我兒夫郎手藝好,這肉炒得蠻香嘞。」
賀淵先吃完飯,擦了擦嘴:「慢慢吃,我去割麥了。」
於清趕緊起身,拿著鐮刀跟在賀淵身後去麥地里忙活。待賀母吃完飯,於清把碗筷放進竹籃中,準備回去把水壺帶來。
日頭雖不像夏日那麼毒,可也曬人,在地里幹活,嘴巴咋會不渴呢。
因杜大娘那番話,此時大家心中都有幾分忌諱,整個下午割麥的人,動作都快了很多,地里也不見小娃,都被大人叫回家了。
快日落西山時,賀父都還沒來拖小麥,讓賀母又氣又急:「這老頭子真是越老越不像話,做事磨磨蹭蹭,別拖到天黑了。」
「娘,清哥,你們別忙了,就剩一點了,我來割就行,你倆先去曬穀場收玉米吧。」
「這哪行,你跟清哥兒去,我來割。」
知道賀母擔心,賀淵認真說:「娘,您別怕,地里這麼多人,陽氣足,肯定不敢來,您趕緊過去吧。」
在賀淵堅持下,賀母還是跟於清朝曬穀場走去。
上河村人多,曬穀場很大。每家都出了錢,在地上鋪了一片片石板,使得地面又寬又平。一眼望去,黃澄澄的玉米一片接一片。
哥兒、姐兒也正拿著掃帚或鏟子,將玉米掃成堆,再鏟入麻袋,用細麻繩捆緊袋口。
於清帶著賀母快步走下小緩坡,喊道:「雲哥兒,別玩石子了,收拾東西啦。」
賀小雲坐在石板上和其他看守玉米的小哥兒玩得正高興,聽到聲音,馬上抬頭看:「清哥哥,來得這麼早,地里忙完沒。」
「差不多了,就剩一點,你淵哥在割呢。」
賀母拿起早上放在曬穀場的掃帚,愁眉不展道:「你倆別囉嗦,趕緊收玉米好早點回去。」
賀母動作利索地掃著玉米,嘴裡不停念叨:「這王賭鬼真不是好東西,死了還不安生,雲哥兒,明日我去道觀多求兩張符紙,你拿回去放枕頭下,辟邪,知道不。」
死人的事已經傳開了,賀小雲也聽說了,可晌午地里的事卻還不清楚。他無辜地眨眨眼:「二嬸,求符紙幹啥呀?」
賀母見雲哥兒才十四歲,到底還是孩子,怕嚇著他,就委婉地說:「別問那麼多,反正出門或晚上都帶上符紙,能保平安哩。」
可人都有好奇心,越不說越想知道,賀小雲纏著問:「二嬸,您就跟我說說唄,到底咋回事嘛。」
「小孩子,別問那麼多。」
賀小雲拿著鏟子把玉米鏟進麻袋,看向於清委屈地說:「清哥,你給我講講嘛。」
「哎呀,你這哥兒,非要問那王賭鬼的魂兒,怕是回來了。」賀母搶著回答。
聽到這話,賀小雲臉色變了變,連忙確認,賀母向人信誓旦旦保證這事絕對是真的,還說老杜家下午身上都發涼了。
賀小雲臉上漸漸有了幾分膽怯,可賀母還不停講起村里各種怪事,說誰天黑被上身了,說誰晌午一人在地里看見啥了,還說平時別去大河邊,水鬼多,要拖人下水。
直至天色漸暗,賀母心裡越來越急,玉米早裝好了,清哥兒也回去做飯了,就連賀山都扛著麻袋一趟趟運回家了,還是不見老頭子。
心裡又氣又擔心,腦子忍不住瞎想,怕自家老頭在村口被鬼迷住了,又埋怨自己,好的不想盡想些壞事。
直到看見賀淵駕著牛車慢慢駛來,她趕緊問:「阿淵你爹呢。」
賀淵利落地跳下牛車:「爹在家呢,我們剛把小麥拖回去就來了。」
賀母聽了,暗罵自己神經瞎想,然後,兩人把麻袋依次搬上車,趁著天邊最後一點亮光回了家。
第二日,天剛亮賀母就已早早起身,坐在灶邊吃了一碗麵糊糊就出門了。
地里忙了一日,渾身酸得很。賀淵和於清都不想起床,賀父只好吃了麵糊,又把玉米拖去曬穀場,讓雲哥兒看著,自己則去了鎮上。
房內,賀淵起來下床,把木窗推開一條縫透氣,臥房被於清收拾得整整齊齊,買的假花也被於清分成三束,裝在竹瓶里分別放在梳妝檯、木窗下的書桌與堂屋的松木柜上。
於清看見漂亮的布花心情好,可賀母卻是心疼得不行,畢竟當著賀母面說了,當天花了二兩銀子,還讓賀淵日後好好掙錢,一束花就要六十文,賀母聽了難受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