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賀淵:「秋收後跟我去鎮上, 給你選兩匹布, 做幾身新衣裳。」
賀淵見於清不吃糖, 乾脆將糖放進自己嘴裡, 含混地說:「買衣裳幹啥, 柜子里那多隨便穿。」
於清剛要反駁,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哎呦,二哥,你們咋坐這兒?可讓弟弟我好找啊。」
賀三伯滿臉喜氣地走過來:「都來啦,今晚大家好好吃一頓哈。」
賀淵笑道:「三伯,這怡糖哪兒買的?還挺好吃的。」
「那是我買的啊, 這不兒婿讓小廝送來的, 還是我家倆兒子有本事,讓我都不用操心。」
「那是自然,三叔以後能享清福了,爹,趁叔不忙,您趕緊把禮錢給了。」
賀父連連應著,從包里掏出準備好的六十文銅板:「來,三弟, 這是二哥一點心意, 你收著。」
賀三伯推辭道:「二哥,一家人能來就行, 還收啥禮錢啊,不用,不用哈。」
未等賀父回話,手上銅錢就被賀三嬸一把奪過:「啥不用,不用的?上回咱家可給了三百文錢,真是小氣,才給六十文,一點禮數都不懂,這差距也太大了,傳出去多不好聽啊,也不嫌丟人。」
賀母猛地從板凳上站起,雙手叉著腰,氣勢洶洶地說:「好呀,老娘還沒跟你們一家算帳呢,在我兒子的喜宴上鬧事,別說是三百文,就是一兩銀子,老娘都覺得晦氣。」
「說的倒好聽,既覺晦氣,怎不見你兒子有所作為?賀三嬸挑釁道」
賀三伯目光嚴厲,低喝一聲:「你這婆娘吵啥吵,一會兒婿來了,讓人瞧見咋辦,趕緊回灶屋忙活去。」
「怕啥怕,本來咱占理兒,回禮就區區六十文,說出去都得笑死人。」
賀淵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語氣帶著幾分挑釁。
他故意大聲說:「三嬸說得對,既然這樣,我倒有個主意。等朱少爺一來,我就陪他好好『熱鬧』一下,事後,我肯定一分不少補齊,咋樣?」
賀三嬸一聽,臉色立馬陰沉下來,語氣透著慌亂不安:「瞎鬧啥!這次就算咱家吃了啞巴虧,往後可不會這麼輕易放下了。」
說完,她匆匆轉身朝灶屋走去,心裡直犯嘀咕。既怕賀淵真鬧出亂子,又愁那朱家少爺家裡雖有錢,卻對自家哥兒態度冷淡,話里全是輕視。
但那又怎樣,她家明梁有本事,說不定日後就是官老爺,朱少爺即便不情願,可朱家還不是上趕著結親,日後也得叫她一聲親娘。
此時,有人高聲呼喊:「賀老三,木桌上都沒擺一壇酒,你放壇酒來呀。」
賀山連忙起身,趁賀三伯還未離去時,往人手中塞了三十文錢:「三伯,我就這點錢,多了拿不出來,你也別推辭,趕緊去忙吧。」
誰知,賀三伯前腳剛走不久,賀小笛身穿一件桃粉色衣衫,頭戴流雲玉簪,一臉滿臉傲氣、趾高氣揚地走到賀小雲身後,譏諷道:「雲弟弟,你出來吃席,咋還穿一身破爛啊?瞧你這布衣上還打了個補丁,要是我,直接棄了算了。」
「大山哥,我也知道你囊中羞澀,但云哥兒已非稚童,一個哥兒也該收拾收拾再出去見人啊。」
雲哥兒禁不住激,一點就著:「關你啥事,你誰呀你,我就愛這麼穿,咋的?」
賀小笛惡狠狠道:「哼,怪不得村里人都嘲笑你是個假小子,日後肯定嫁不出去,好話都聽不進去,活該呀你!」
賀小雲牙齒咬得咯咯響,剛想衝上去跟他理論,就被於清按住了肩膀。
於清目光淡淡掃過賀小笛,輕聲道:「笛哥兒如今倒是會打扮了,不過你皮膚偏黃,穿一身桃粉色著實顯老氣。」
季春花腳步輕盈地走近,聞言,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她心中暗自琢磨,明明是借著她相公的名聲才尋得這門好親事,三十兩聘禮,差不多一半都被賀小笛拿去買衣物、買首飾了,卻從未說給她這嫂嫂添一件新衣裳。
賀小笛伸出手指向於清怒道:「你個沒見識的,你就是嫉妒我吧,我這一身衣裳都值一兩銀子,可不像你,一輩子都穿不上好衣裳。」
於清不可思議地笑了笑:「我嫉妒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一兩銀子的衣裳配你這張臉,看著跟粗麻衣沒啥區別啊。」
於清翹起二郎腿,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支著下巴輕輕地說:「是你從小就羨慕我吧,羨慕我長得比你好,比你討人喜歡,笛哥兒對不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