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不忘攪上一碗麵糊糊,倒了一半給土小黃,權當午食,他戴著斗笠,穿梭在林間小道上,腳步迅速往山上爬去,如今天熱,山上野菜未見多少。
倒是野果子正陸續成熟,許是農家人都曉得夏時山里涼爽,途中遇上不少村里人,此時他正與張文德,趙大牛結伴而行。
兩人對這片山林如指掌,帶著賀淵走上一條崎嶇小路,路上不見堅實土地,只見及膝高的雜草,密密麻麻幾乎踩著野草過路。
待穿過雜草叢抵達果樹下時,幾人身上已粘滿草葉或是如米粒一樣的果實,果實上布滿小刺,粘在布衣上。
賀淵先是將衣服上的雜草或小刺果一一清除,才望向野梨樹,枝頭上長滿了呈灰褐色個頭不大的野梨。
賀淵跟著兩人一同攀上樹枝,站在粗樹枝上,雙手麻利地採摘野梨,不一會兒就將竹籃給裝滿了。
於是,他把籃子放去地上,再爬上樹幫著兩人摘野梨,待將滿樹梨子全部採摘完畢,三人坐在粗樹枝上稍作休息。
趙大牛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梨子,迫不及待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這梨子還蠻甜的,哎,文哥,馬倉不是沒錢嗎?咋走了一段時間,回來又有錢哩,都要蓋房子了。」
張文德沉吟片刻,分析道:」大牛呀,這事兒你怕是還沒看透,我估摸著馬倉壓根沒去賭,在騙那寡婦呢。」
趙大牛嘆了口氣:」唉,要我說馬倉也是可憐人,從小去鎮上打雜做工,到頭來還被後娘算計,送去當了兵。」」誰說不是呢,誰家有錢會送兒子去當兵,一打起來可都得見血。」張文德道。
趙大牛吃完梨,在粗布衣上擦了擦手:」行了行了,不提這些了,咱還是去摘八月炸吧,一會兒差不多該下山了。」
賀淵抬頭望了望西斜的太陽,約摸時間已近四時,便靈活跳下樹來,彎腰提起沉甸甸的竹籃。
趙大牛步伐穩健。走在前端:」雖說路是不太好走,但好走地兒,早被人給摘光了,村裡有些人啊,果子都沒熟透,就全摘了也不知急個啥。」
張文德笑著回應:」還是怪你自個,整日窩在家裡,大漢子跟個娘們兒似的,叫你好幾回都不肯出門。」」這不趁婆娘回娘家去了,好歇幾日,若等她回來了,我咋能閒下一日,整日都是錢錢錢,賺再多都嫌少嘞。」」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母老虎,還是淵小子有福氣,夫郎漂亮又能賺錢哈。」」大牛哥,我與你一樣,賺的錢全上繳了,不然要與我打到半夜不可。」
趙大牛聞言,爽朗大笑:」聽說了,村里都傳遍了,說你倆小日子過得雞飛狗跳,早晚要散夥呢,眼下瞧著不也蠻好的。」
張文德拍了拍趙大牛肩膀:」好好帶路,別一會兒帶坑裡去了,再說村里傳言聽聽便罷,切莫輕信。」」誒,我曉得嘞,前方小溪石頭覆滿青苔,滑著嘞,你倆腳步可得踏實了。」
三人過了小溪,不久就抵達目的地,翠綠藤蔓下,掛滿了八月瓜,果皮呈黃或紫,部分已裂了口,露出白白果肉,散發淡淡清香。
趙大牛放下背簍:」淵兄弟,你摘了放我背簍里,一會兒回去我倒給你。」
賀淵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那就多謝大牛哥了。」
趙大牛憨厚一笑:」小事,小事。」
而後就領著兩人忙碌起來,直至背簍裝得滿噹噹,他們才從另一條小路下山。
期間,趙大牛說道:」一會兒回去,還需給田地澆水,好在,下了一場大雨,不至於旱了,眼看馬上就是秋收,若再來一場雨,那才痛快。」
張文德感慨道:」今年氣候確實炎熱,幸而咱上河村依傍大河,才不至於旱了。」
幾人一路閒談下山,路過賀淵家時,趙大牛撿了一小半八月瓜放於屋檐下。賀淵則從屋內一隅,撿起二個大甜瓜,分別放入二人背簍中:帶回去吃吧,還蠻甜的。
二人也未推脫,道了聲謝後便離去,路過破屋時,不禁好奇多看了幾眼。
賀淵將散落一地的八月瓜收集入籃中,而後,拎去木柜子上放著,眼下日頭不似正午那般炙熱,順手拿起一個八月瓜,躺在搖椅上,扒開果皮,果肉入口,香甜滿溢。
透過大開的木門,目光所及,是被夕陽染成黃暖一片的田野,以及連綿不絕的青山,再過不久,漂亮的小夫郎就要回家了。
他本想在家安分等候於清歸來,卻在夕陽西下之際,張叔站在院前喊道:」淵小子,這段時日忙完了吧,老樹下打葉子牌,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