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看著他的眼神近乎哀求:「青辭,你幫幫我吧,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幫我,薛九陵真的快死了。」
李青辭緊緊攥著手,胸口急促起伏,他啞著嗓子開口:「對不起孔雀,我幫不了你。」
他不可能再傷害玄鱗。
孔雀連聲乞求:「青辭,你們人不是有句話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我不白要他的血,我拿東西給他換好不好?求求你了,幫幫我吧,我只要他一點點血,真的不會對他造成妨礙,求求你,青辭,我求求你。」
李青辭深深吸了口氣:「我不可能去給你要玄鱗的血,但是我喝過他很多血,我把我的血給你,你試一試。」
孔雀當即拔下一根尾羽遞給他:「我不能傷害你,你自己劃吧。」
李青辭握著羽毛,將尖端抵在自己小臂上:「你拿個東西接著呀。」
孔雀愣了兩下才想起來,立馬摸出一個玉碗擱在他小臂下。
李青辭挪開視線,緊緊閉著眼,咬著牙用力一划。
霎時襲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強忍著沒有喊出聲來,抖著嘴唇問:「有用嗎?」
孔雀湊到碗邊嗅了嗅,驚喜道:「有用有用!就是效用太弱了,你多給我放點。」
李青辭又疼又無語,他流的是血,不是不要錢的河水。
忍了又忍,他實在下不去手,只好道:「你擠著我的傷口,這樣能多流些血。」
孔雀將碗懸在空中,握住他傷口兩端用力擠壓,登時滴滴嗒嗒流血,很快就盛滿了一碗。
李青辭臉色由紅轉白,嘴唇也失了血色。
「青辭,這不行啊,太少了,你再給我一碗血。」
李青辭整個人都在抖,他緩緩開口:「你扶我去桌邊坐下。」
孔雀立刻照做。
李青辭深吸了兩口氣,沒給自己多想的時間,咬著牙又在手臂上劃了一道。
放了兩碗血之後,孔雀眉頭依舊緊蹙:「不行啊,還是不夠,你去給那條蛟要兩三滴精血就夠了,你現在氣息變弱了,再放血的話,我怕你死。」
李青辭臉色煞白,語氣虛弱:「這些不能先給他吊命嗎?等過個幾天你再過來,我再給你放血。」
孔雀只好先答應:「行吧,我先回去試試。」
等孔雀走後,李青辭坐在桌邊,緩了好一會兒,等那股暈眩過去,他找出傷藥給自己清理傷口。
傷口劃得太深,皮肉斑駁,細白的紗布被鮮血浸透。
李青辭看著自己手臂這副樣子,無奈地嘆氣,等會兒可怎麼進去跟玄鱗解釋。
又坐了片刻,李青辭硬著頭皮進去了。
一進門,他的視線就直接定格到床上的黑影。
玄鱗坐在床邊,垂著頭,神色看不清楚。
李青辭腳步虛浮,湊過去小心翼翼地看他,心虛地瞟他的神色。
本以為要迎來一場狂風暴雨的質問,結果無事發生,玄鱗沒有什麼反應,只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倒頭躺下了,手臂遮在眼上。
李青辭立刻慌了,他趕緊去拉玄鱗的手,輕聲解釋:「手臂上的傷是我自己劃的,孔雀需要血,我就給他放了一些。」
一片沉默。
李青辭小聲開口:「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玄鱗語氣平淡:「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李青辭慢慢挪過去,用腦袋蹭他:「別生氣。」
玄鱗突然笑了一聲:「我生氣你就會改嗎?你在做之前難道不知道我會生氣,可你還是這樣做了。」
每次都是這樣,明知道他會生氣還是去做,等做完了,再一臉可憐巴巴地過來找他,求他不要生氣,好像他才是那個惡人。
李青辭哀聲道:「玄鱗,我真的知道錯了。」
玄鱗道:「是啊,你知道錯了,可你不改。」
鼻息間縈繞著濃重的血腥味兒,玄鱗淡淡道:「我拿自己的血養著你,平時沒讓你破過一點皮,眼睛哭紅一點,我立刻給你舔,結果你劃爛自己的肉,把血給別人。」
李青辭去貼他的臉:「薛九陵快死了,他是孔雀很愛很愛的人,孔雀是我的朋友,我想幫他。」
玄鱗語氣淡淡:「不錯,挺熱心腸的。」
簡短的一句話里,聽不出來任何情緒,李青辭滿心慌亂,哀求道:「別這樣,玄鱗,你別這樣跟我說話,我害怕。」
剛才劃了兩道血口,流了兩碗血,李青辭都沒哭,現在卻因為玄鱗的一句話,眼圈紅得不行。
聽著耳邊驚惶的哭聲,玄鱗內心湧出一股疲憊,他輕呼一口氣。
李青辭快速抹去臉上的眼淚,不停地深呼吸,努力克制喉間的哽咽:「對不起,我是你的小崽兒,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看我受傷,你怎麼罰我都行,能不能不要生氣?」
玄鱗扯唇,自嘲一笑:「我能怎麼罰你,你明知道我捨不得打你、罵你,你這句話不就是一句空話嗎。」
李青辭抓住他的手,喉間緊澀,嗓音發顫:「你已經在罰我了,你現在就在罰我,你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就是在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