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沉重挪開了。
李青辭坐起來,一直低著頭,散開的頭髮遮住他大半張臉,他快速起身挪到床邊。
猝不及防。
一條手臂橫在他腰間,強硬地將他往回拖。
後背靠在一片堅硬的胸膛上,李青辭曲起腿,額頭抵上膝蓋,將自己的腦袋埋在臂彎里。
摟在他腰間的手,一掌按住他兩條大腿,用力往下一壓,另一隻手摁住他的胸口,將人扳過來。
沾滿淚水的臉重新暴露在空氣中。
手指挑開貼在他臉上的髮絲,鬢邊的亂發被捋到耳後,哭濕的臉被粗魯地抹了兩下。
李青辭忍不住伸手打他:「你幹嘛呀?怎麼可以對我說那種話,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這麼難聽的話!你太傷我的心了,我現在討厭你,不想讓你碰我!」
禁錮他的人,身形紋絲不動。
李青辭是真的傷心了:「你走開呀!走開,別碰我!」
「我走哪去!你把我栓在這了,我能去哪!」玄鱗一邊暴躁地哄他,一邊溫柔地給他擦臉,「李青辭,我真恨不得掐死你!你竟然拿這種鐵鏈子像栓畜牲一樣栓我!」
李青辭攥住他的手,抽噎著解釋:「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可我只是想留住你。」
「我也沒辦法呀,誰讓你那麼厲害,力氣那麼大,我倒想只用頭髮絲綁住你一根手指,可是綁得住嗎!」
「我做了那麼多準備,前前後後用了六波人,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布完陣,院裡院外總共貼了七百多張符,就這樣,你還是差點就跑了。」
李青辭十分坦然,一點都不避諱他做下的事。
玄鱗沉默聽著,神色難辨。
李青辭忍不住踹他一腳:「你知道你有多沉嗎?我把你抱在床上都快累死了,手臂累得筷子都拿不起來,你這麼大的個子,又這麼沉,除了這種鎖鏈,其他的根本就困不住你!」
玄鱗垂著眼皮:「用不著鎖鏈,你用那個簪子一直插在我心口,再捅深一些,我就動不了。」
說完,玄鱗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嘲諷,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諷別人。
李青辭聽完,突然一陣耳鳴,腦袋嗡了一下,他神情恍惚地看著玄鱗,嘴唇的血色在一剎那褪去,小臉煞白,眼裡滿是受傷和不可置信。
玄鱗別過臉,狠抿了下嘴:「算了,你當我沒說。」
李青辭茫然地睜大眼睛,嘴唇抖得不成樣子。
他扒開胸前的手,起身往外爬。
玄鱗箍住他,聲音很低道:「好了。」
「你走開!」李青辭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他猛推一下,「現在在你眼裡,我就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壞人,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李青辭語氣哽咽起來:「我怎麼捨得讓你疼,怎麼會把那東西一直插在你心口,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怎麼能這麼想我!!!」
「我不要待在這兒了,我不想聽你說這麼難聽的話,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這麼重的話!」
李青辭委屈極了,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
很重的話嗎?
是啊,很重。
一直被捧在手心裡的人,突然被擱在了手背上,怎麼會不委屈呢?
玄鱗拉開衣領,露出心口那枚傷痕:「你這麼委屈做什麼?我這裡不是你捅的嗎?」
「那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好了!」李青辭言辭激烈起來,「事情我已經做下了,傷疤永遠都不會好,你要是不解氣,你就掐死我!」
李青辭握住他的手,擱在自己脖子上。
玄鱗撤回手:「我從來沒有殺過人,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李青辭道:「那我去拿刀,我自己捅自己。」
玄鱗語氣淡漠:「隨便你。」
李青辭絲毫沒有猶豫,立刻起身下床,連鞋都沒穿,抬腳就往外走。
玄鱗猛地傾身,一把撈著他的手臂,把人拽回來。
李青辭抗拒:「你鬆開我!我一定要捅給你看,不然你以為我又在裝樣子騙你。」
「好了。」玄鱗把他摁在懷裡,牢牢箍住。
李青辭根本不聽,用力掙扎:「既然你覺得我現在這麼壞,那你還哄我幹什麼,你乾脆一句話都別理我!以後都別理我了!!!」
玄鱗皺起眉:「別喊了,嗓子都啞了。」
李青辭小聲說話:「用不著你管,反正你現在又不心疼我,我就算把嗓子喊出血,也跟你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