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淺粉花瓣紛飛,柳枝輕輕飄動。
頭頂煦日融融,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身旁閉著眼睛的男人,神情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愜意。
李青辭聽著耳畔河水的流動聲,不禁擔心起來,這時正值春汛,河水流動的速度很快。
他抬手在玄鱗臉上晃了晃:「我們都漂半晌了,太遠的話,晚上能回得來嗎?」
玄鱗眼都不睜:「淨操心些沒用!」
李青辭哦了一聲,放心了。
黑色蛟鱗載著兩個人,順著水流遠去。
不知過去多久。
等上了岸,李青辭踩在地上,只覺得腳下虛軟,腦袋暈乎乎的。
玄鱗去找吃的了,李青辭坐了一會兒,實在坐不住了,便起身去撿柴火,走走路散去不適。
地上堆的都是落葉,好不容易找到一根大點的樹枝。
李青辭握住樹枝拎起來。下面突然冒出一道響動。
枯葉被碾壓得沙沙作響,動靜很大,李青辭驚了一下。
他凝神看去,只見兩條足有他小腿粗的灰褐色長蛇,正昂起腦袋,快速吐著信子,陰冷的豎瞳盯著他,欲要朝他蜿蜒游來。
看清這一幕,李青辭頭髮都要立起來了,他簡直被嚇得魂不附體,腿軟得不行,都忘了叫喊。
兩顆拳頭大的蛇首,一高一低,交錯起伏,衝著李青辭嘶嘶吐信。
李青辭掐緊手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抖著手臂,搖搖晃晃地拿著樹枝,和這兩條蛇對峙,氣虛喊道:「……別過來,快走開!」
蛇頭越昂越高,信子吐得幾乎晃出殘影,其中一條蛇猛地朝李青辭躥過來。
李青辭渾身汗毛都激起來了,他驚慌失措地揮舞樹枝,下意識尖叫一聲:「玄鱗!嗚嗚嗚……玄鱗……」
嗚咽的喊叫聲隨風飄散,遠遠的,玄鱗聽見動靜,立刻扔下手裡的東西,掐訣朝李青辭遁去。
「怎麼了!」到了跟前,玄鱗一把摟住李青辭,用臂彎把人護在懷裡。
李青辭嚇得不行,勾住他的脖子,抬腿往他身上爬:「嗚嗚嗚……我害…怕,有蛇要咬我。」
玄鱗沒聽清他咕噥的什麼,見他怕成這樣,立刻托著他的屁股,把人抱在身上,拍著他的後肩,低聲安撫:「小崽兒別怕,我在這呢,到底怎麼了?慢慢說。」
李青辭心裡一松,大口喘著氣,他快速拍著玄鱗的肩膀,急切道:「快走快走!有兩條蛇要咬我,好大的蛇!不知道有沒有毒。」
這回玄鱗聽清了,他側目掃過去,就見兩條沒他一根爪子粗的小玩意兒。
這么小的蛇都怕,要是小崽子見到他的原形,是不是膽都要嚇破了。
懷裡的人一直在抖,玄鱗垂下眼皮,心情莫名,顧不上多想,低聲哄著人:「不用怕,沒毒,他們沒打算真咬你,也沒辦法游過來咬你。」
「他們在交尾,你突然出現,身上還帶著我的氣味,那條公蛇是條沒開智的蠢貨,以為你要和他搶媳婦兒,他很不高興,所以想把你嚇走。」
玄鱗說完,釋放了一絲氣息,那條公蛇的氣勢頓時萎靡下去,安靜如雞,纏住那條乖順的母蛇,繼續沉浸交尾。
他抱著李青辭又哄了哄:「好了,別怕了,他們已經窩回去了。」
背後的寬闊的手掌和鼻間清冽的氣味,讓李青辭找回理智,他平靜下來,思緒回籠。
對呀!
玄鱗是蛟!好大的蛟!比這倆蛇大很多很多!
有玄鱗在,應該是這倆蛇怕他!
李青辭立刻心安了,同時生起一股好奇心,他還沒有見過蛇交尾呢。
他從玄鱗肩上抬起頭,轉頭去看。
就見兩條蛇纏在一起,灰溜溜的兩條,什麼也看不出來。
李青辭不禁詫異:「你怎麼知道他們在交尾,從哪看出來的?」
玄鱗的語氣更為詫異:「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嗎?」
李青辭努著嘴,蹙著眉心,眯眼仔細盯著那兩條蛇看,好半晌,一無所獲。
他湊到玄鱗耳邊,小聲說話:「你能分清哪個是公的?哪個是母的嗎?」
玄鱗被他這蠢問題搞無語了,耐著性子回他:「李青辭,你自個是傻子,別把我也當傻子看,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我。」
李青辭迷茫了,難道真是他的問題嗎?
可是這兩條蛇長得一模一樣呀,怎麼能看得出公母呢?
玄鱗抬眼看他,見他呆呆地瞪著眼睛,微張著嘴巴,一臉迷茫的蠢樣兒。
他嫌棄地嘖了一聲:「上面那條是公的,剛成年,下面那條母蛇年紀比他大一半。」
李青辭震驚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也太厲害了吧!年齡都能看出來!」
對於他誇讚,玄鱗狐疑地皺起眉,他覺得李青辭是在諷刺他,這玩意兒一目了然,掃一眼鱗片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