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明日就要還回去,他還有一半沒看完。
玄鱗皺了皺眉,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你不用讀書科考嗎?那你還在這天天看書。」
「而且一個人待在這瞎看,你看得明白嗎?不用夫子教嗎?」
李青辭拿起書,把封皮面向玄鱗,解釋道:「我看的都是閒書,科考不看這些,我有一本字書,小時候學過一些,平常的字都認得,我能看懂。」
『小時候』
玄鱗聽完莫名覺得好笑,一個小孩,一整正經地說自己小時候。
「你笑什麼?」李青辭放下書,盯著他問。
「啊?」玄鱗反應過來,咳了一聲,快速收起臉上的笑意,問道,「你為什麼不去學科考看的書,你們人不都是想封侯拜相、為官做宰嗎?」
李青辭將微微翹起的書皮壓平,他四歲開蒙,跟著先生學過四年半,不到九歲便被父親送到了鄉下,先生沒有跟過來。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上過課。
他對科考致仕沒什麼興趣,與其看那些枯燥乏味的聖賢之書,不如讀一些遊記、傳奇。
「沒什麼原因。」李青辭低著頭,語氣淡漠,「就是不喜歡。」
玄鱗聽完哼笑一聲,小崽子還挺有脾氣。
他蹲下來,撐著頭,看著人繼續問:「你不用操勞生計,你家裡很有錢嗎?」
李青辭思索一下,他爹現在是戶部左侍郎,於是點了點頭:「應該算是有錢。」
玄鱗聞言皺眉,問道:「那你怎麼還這副風吹就倒的模樣,瘦得跟小雞崽子似的,你家裡短你吃喝?」
「沒有。」李青辭搖頭,「我頓頓都有飯吃。」
玄鱗聽完,猶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正想問他是不是挑食,又想起來這小子天天抱著乾巴巴的餅子硬啃。
算了。
玄鱗沒再追問,跟他又沒有關係,操這份閒心呢。
「那你為什麼不能娶妻生子?」玄鱗再次開口詢問。
在他印象里,凡人,尤其是男人,都是很熱衷於娶妻的,有些人甚至娶好多個媳婦。
「你話好多。」李青辭抬眼瞥他。
玄鱗嘖了一聲:「你小子別登鼻子上臉,問你你就好好回答。」
李青辭聞言撇了撇嘴,翻了個不明顯的白眼,答道:「娶不到。」
「為什麼娶不到,娶媳婦很難嗎?你家裡不是很有錢,這樣也娶不到?」
李青辭伸手揉了揉後脖頸,一直仰頭看人,脖子很酸,他一邊揉一邊回答:「沒有人給我張羅。」
按常理來說,他這個年紀,家裡早就該給他相看了,可是他母親已經去世,父親眼裡不知道還有沒有他這個兒子。
沒有人給他操持這些,他雖然頓頓有飯吃,但是卻沒什麼錢,每月發的銀錢連看書都不夠,他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這樣的人。
玄鱗聽完,忍不住面露嫌棄:「那你真廢物,沒人給你張羅,你不能自己找嗎!」
語氣一頓,他接著說:「也是,就你這瘦雞仔模樣,好姑娘也看不上你。」
他們妖求偶,從來都是主動出擊,他之前見過三頭雄性狼妖為了爭奪配偶,打得頭破血流。
不過,那些雌性都喜歡身強體壯的雄性,就這小崽子,嗯……都不夠別人一拳。
李青辭並未理會玄鱗的嘲笑,問道:「那你娶妻了嗎?你怎麼不去科考?」
玄鱗聞言蹙緊眉頭,他一個妖,科考做什麼。
娶妻?
他自個過得別提多自在了,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找不痛快。
「少打聽!」玄鱗站起身,「看你的書吧!」
話音落地,玄鱗轉身就走,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李青辭視線里。
李青辭收回目光,低下頭專心看書。
一晃,又到日落。
今日在山上逗留的時間長了些,回到家時,天色已經擦黑了。
李青辭慢慢朝著自己院子走去,就見房門口站著劉正興,他停下腳步:「讓開。」
劉正興正了正神色,口吻嚴肅道:「少爺,您這些日子天天早出晚歸,每天都不見人影,萬一您在外面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向老爺交代。」
李青辭嗯了一聲,平靜道:「知道了,那我以後就不出門了,你給我屋裡放兩個冰盆。」
劉正興聞言一怔,隨即為難道:「老爺每年就寄一次銀錢,我已經花得很節省了,您的衣食住行都頗費銀子,實在擠不出多餘的銀子買冰。」
李青辭抬頭直視他:「你從小看著我長大,應該知道我體虛又怕熱,眼下這種天氣,我若日日待在屋裡,難保哪天不會被熱死。」
「劉管家,你說,我要是死了,我爹還會寄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