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煩。
煩了就不願意再想。
那種脹滿他大腦和胸腔的憤怒讓他無力。
他安靜下來,盯著面前不知名的某一點。
這種安靜並不是真正的無聲,更像真空環境下蘊藏著一把火,不知燒光了自己的氧氣後還能去哪。
客廳很暗,巨大屏幕上幽藍的螢光在李淵傾斜的鏡片上反射出一片深刻的白。
剛才在咖啡廳里,溫白然說她和周凜已經沒有可能,他現在的困頓只是一時,等過了這段時間,他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吃喝玩樂,享受人生。她讓李淵放心,他們都明白周凜生來就是要這樣享福的。
李淵笑著問,這話里多少有點埋怨,你是不是還在怪他?
溫白然沉默了很久,而後平和地告訴他,我不怪他,我只是放棄他了。
放棄。
是個充滿了現實和無奈的詞。
李淵站在上帝的角度聽到這兩個字,只感到無比震撼又惋惜。
仿佛看見兩個曾經天真熱忱的靈魂激烈相擁,互相灼燒,在彼此都無法退讓的情況下,為了避免蒸發的下場,除了將對方剝離,別無他法。
寂靜的空白中,散開不知是誰的一聲嘆息。
消失在夜裡。
半晌。
「凜,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李淵沉下了聲,依然是溫和包容的,仿佛無論周凜怎麼選,他都尊重他的決定。
他問他:「你願不願意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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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過得很快。
溫白然是上班後才知道鍾毓來了。
聽說是星期六晚上到的。
喬伊半夜接到宋敘的電話,讓她在榭藜路附近找個短租房。
溫白然:「榭藜路?」
這可是個好地方。
臨江又臨步行街,周圍商業生活配套齊全,餐廳、咖啡館、酒吧、夜場數不勝數。
不過就因為娛樂太集中了,遊客也多,從早到晚都吵的停不下來。
宋敘居然會選這麼熱鬧的位置?
「哪是他啊,是鍾毓。」
喬伊揮手:「大運在深江有個辦事處,就在榭藜路那塊,圖個方便唄。」
原來是這樣。
溫白然想了想:「那邊的房子可不好找,基本都是酒店民宿之類的。要不你給她訂個長租酒店?」
說完又覺得如果是住酒店的話,宋敘住的W酒店離得那兒也不遠,鍾毓肯定更樂意和他住一塊。
這麼想著,溫白然下意識往宋敘的辦公室看過去,一愣。
辦公室里竟然沒人。
這都十點了,宋敘這個工作狂還沒來上班。是做什麼去了?
「酒店我也找了,人家不滿意啊。她條件多的很,煩死人了。」喬伊昨天浪費了一個休息日,挖空心思搜羅了幾套房源,至今還有三套沒看,打算今天利用午休時間去瞧瞧,差不多的話就趕緊定下來。
她想讓溫白然陪她一塊去,說話間瞧見她盯著宋敘辦公室的方向,她又突然想起來個問題。
「欸、不對啊,這種事兒怎麼又是我在做?你不是他秘書麼,他不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來找我啊。」
宋敘那人白天相處起來尚且沒有人味,入了夜那更叫一個冷漠如霜。
喬伊半夜聽到他聲音差點嚇死,後半夜直接失眠到天亮。
溫白然:「......」
她這話是問到點子上了。
周五下班後在地庫里不歡而散,下車前宋敘浸在陰影里的臉色冷得嚇人。
溫白然現在都不敢回憶。
『你,更沒資格。』
……
放狠話一時爽,後來回家她才開始擔心上班要怎麼面對他。
宋敘雖然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但萬一她把他氣得太狠了,他一時激憤給她穿小鞋怎麼辦?
又辭職嗎?
她不想再辭職了。
更不想又是為了男女關係這種事。
喬伊幽怨的眼神還死死盯著她,溫白然只好找了個理由,「他嫌我沒你會做事。」
喬伊不信:「真的假的?」
雖然嘴上沒說,但誰都看得出來宋敘明明挺滿意她的。
「真的。」溫白然煞有其事地點頭,「你做好心理準備,也許他今天就會把你調回去當他秘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