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貴妃的這種手段,她早就在她親哥那裡領教過,所以立刻警覺起來,明白貴妃在坑她。
「貴妃娘娘,您說的不對,頌雅雖然小,但是我懂事了,亓寺意的隨從方才說我娘親是鄉下來的土燕兒,配我爹一個瘸子正正好……」
亓寺意道:「你胡說,我的人才沒說這種話!」
現場除了宮人,就是亓寺意和他的隨從,亓寺意的人自然向著自家少爺,荀貴妃就更不會替頌雅作證了,她巴不得我和鄄御公主仇深似海。
換句話說,亓寺意咬死了自己的人沒說,那就是沒說。
頌雅不和亓寺意爭辯,她直接跪到父皇面前。
「姥爺,娘親生我時難產差點就死了,將養了幾個月才下得床,現在還要犯眩暈的毛病。
「出生後那幾年又鬧饑荒,父親瘸著腿去河裡撈魚,母親每天背我去山上挖野菜草根給哥哥和我吃。
「是,頌雅是劣性不堪的無知小兒,可頌雅知道,我身上每塊肉每滴血都是母親父親的心血煎熬養成的,所以有人污衊詆毀他們,我決不允許!
「亓寺意說他的隨從未曾說過不敬我母親父親的話,那好,我宮頌雅敢起誓,若我所說為假,叫我口舌生瘡、眼耳流膿、受盡折磨不得解脫,叫我母親父親哥哥與我恩斷義絕,叫我此生不得人喜愛、孤苦病困而死,叫我姥姥在天之靈不得安息……」
父皇喝止:「夠了!」
頌雅紅著眼睛沖亓寺意吼:「亓寺意敢發誓嗎!您覺得他敢嗎!」
父皇吼道:「宮頌雅你大膽!」
頌雅被他親爹嚇慣了,父皇的怒斥沒嚇到她,就是讓她覺得委屈。
她瞪著眼睛昂著頭,加大了聲音沖父皇吼回去:
「姥爺為什麼說我,我維護母親也錯了嗎?人倫大義比不過什麼公主世子的教養尊嚴嗎?若今天有人在背後說姥爺的壞話,難道也要頌雅充耳不聞嗎?」
她氣鼓鼓地扯掉身上的錦袍和玉佩,站起來往父皇腳邊一扔。
「那這個公主我不要母親當了,我們回鄉下!我們不要姥爺了!」
父皇看著比自己還氣的頌雅,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的兒女們畏懼他的權勢,孫輩們更不用說。
可頌雅是個例外。
他總不能真的治頌雅一個孩子的罪吧。
「胡鬧,來人,把她送出宮去閉門反省!」
頌雅小手撐著腰反駁:「我不反省!」
「那好,你給朕說說,今日亓寺意的人說你母親,你就可以把他打成這樣,來日要是朕斥責你母親,你是不是要弒君?!」
「那怎麼一樣,姥爺說母親,一定是母親做錯了,可亓寺意的隨從分明是污衊!姥爺您怎麼能把自己和一個隨從相提並論?您是什麼人,那是什麼貨色?
「他嘴裡嚼您女兒的舌根子就算了,還被拿來和您來做比較,不知道的以為他是什麼保家衛國的忠臣良將呢!
「您看我,就算教訓也不教訓隨從,要打就打亓寺意,誰讓他沒管教好自己的人!」
父皇莫名被她捋順了毛,「照你說的,那朕也不罰你,朕罰你娘親去。」
頌雅急了,「那我也不打亓寺意了,我去鄄御公主府上要說法!」
「你個無賴……」
「人若連自己父母也不顧了,那還叫人嗎?」
「好了好了,滾出去吧,朕管不得你了。」
頌雅心想吵不過就趕人,姥爺才是真無賴!
她本想掉頭就走,只給宮裡這群壞人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卻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差事。
「姥爺,母親讓我給您送請柬,請您吃安家酒……還有亓寺意,二姨府上的請柬你帶回去吧。」
亓寺意一臉迷茫,不懂頌雅哪裡來的底氣提這種要求。
父皇:「你覺得你二姨還會去你家吃酒嗎?」
頌雅嚴肅地回答:「姥爺您怎麼能把二姨想得那么小肚雞腸呢?因為小孩子鬧架就斷交,這種事情在我們鄉下也只有愚鈍不堪的婦人才做得出,二姨必然不會這樣的!」
她這話一出口,估計鄄御公主就算是腿斷了,也要來參加宴會的。
頌雅小聲嘟囔:「鄉下也絕沒有不吃自家女兒安家酒的父親……」
父皇哭笑不得,「好好好,朕來就是了,送宮家的大小姐出去吧,朕這宮裡是供不起這尊菩薩了。」
頌雅謝了恩,被父皇派親衛送了回來,告訴我幸不辱命。
我當時壓根兒不知道她鬧了多大的事。
亓寺意回家就發起高燒,躺在床上喝苦藥,那個隨從也被打了板子趕出府。
父皇沒說亓寺意不對,卻也沒慰問一句。
姚若凌在父皇身邊長大,這點心思還是看得出的。她知道父皇生氣了,於是她真的帶著病中的亓寺意來參加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