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捧著臉深情地看著千芮,在這世間,能對她說出如此肺腑之言的,也就是芮芮了。
「記住,壞人並不可怕,因為壞人只不過為利益所驅動,你要是抓住他的利益核心,就可提防壞人。但是那種又蠢又壞的人,損人不又利己的人,尤其要提防,能不招惹就絕對不要招惹。」
看到婉婉點頭如鑼,千芮心裡稍許安慰。她應該把要避者「反社會人格」這類可怕的人的道理,給婉婉講清楚了。
「芮芮,我會給你寫信的,也會差人給你送東西,你在相府要好好保重啊,我也擔心你,你只是一個小奴婢,那凌雲洲—。」
婉婉想到今日就是那凌雲洲親自護送芮芮來的。
「對了,我們前兩日喝完酒後,你是被他帶走的,我派人去找過你,他們只說你還沒睡醒。」
「你跟他怎麼回事?」婉婉眼睛轉而有神,看著千芮嗖而神色異常。「快說!」
「你別多想,是我求他帶我來送你的——」千芮極力撇清,臉上卻泛起紅暈,支支吾吾。
「芮芮,你不對勁,你嘴上說起別人可是頭頭是道的。」
婉婉知道芮芮擅長觀察別人言行,最能洞徹人心,如此裝懵犯傻可不像她。
「小相爺生性多疑,而我只是一個窮鄉僻壤來的小丫頭,應當安守本分。」
「你果真那麼想?」
「果真。」千芮往婉婉嘴裡灌酒,免得她再說下去。
「嗯!世間好兒郎多得是,找個簡單合適的就好,咱不挑戰高難度!」
「你總說自己是窮鄉僻壤的丫頭,我見過不少丫頭,你可是比她們強上千倍百倍。我要是個男兒身,你在我眼裡就是最好最好的姑娘!這世間最好的男兒,你都配得上!」
雖然知道婉婉說著半醉的酒話,但千芮還是聽得悅耳動聽,婉婉又飲了一杯,繼續漫不經心的醉話:
「可是,千芮你總說真心誠意最珍貴,那你自己的真心誠意呢,難道不珍貴嗎?」
婉婉這話,讓千芮感覺似乎被人給了當頭一棒。
上次凌雲洲也問她,她所說的真心她是不是真的相信。可是,真心這個東西,除了自己的所念所感,我們再也無法真的知曉別人真心或者假意。
我們耗費所有精力去妄圖辯駁別人的真心,卻往往對自己的心意置之不顧。
「喜歡就上唄,不行就算了唄。」
婉婉已經喝得很開心了,拍拍千芮肩膀:「真心可貴,畏首畏尾的,這輩子就這麼過去嘍。」
真心值幾錢?
對於她來說,真心像一根針扎的她鮮血淋漓,像一顆毒刺刺得她隱隱作痛,她只能小心翼翼把刺包裹在心底深處,一層又一層。
而婉婉從不如此,對於喜歡的人,喜歡的事,她坦蕩肆意地捧出一顆真心,受傷了也全然不在意。
第25章 .男女之間,若生了情愫,不就是那點事嘛
和婉婉酣暢喝酒聊天,不知不覺睡著。
千芮輕輕走出帳外時,東邊已經隱約看到一點日出的光亮。
婉婉還在酣睡,她們約好,若一人醉倒了,就這樣離席,不必真的話別。
旬邑去附近巡視,千芮看到小相爺還醒著,一個人坐在帳外篝火前扒著火星子,千芮揉揉眼睛走過去。
「小相爺可覺得夜色寒涼?」
她不記得今夜跟婉婉喝了多少酒,離別的傷感,讓她怎麼也喝不醉。
此時夜空下一邊是皎潔的月亮,一邊透著即將破曉的朝陽。她不知他為何還在熬著夜。
「還行。」凌雲洲答。
千芮拿出披風,給他披上,心想那幾個侍衛也不知細心伺候著。
「旬邑他們呢?」
「去巡邏和探路了。」他答。
千芮想問他為何不睡一下,又想他常年在外行軍,或許早已習慣這樣餐風露宿的夜晚。
很安靜,就這麼沉默地坐著,可以聽到火苗燃燒發出霹靂吧啦的聲響。
「沒想到,你還懂得洞悉人心。」
他的篝火離帳不足十步,千芮知道,她與婉華說的話,多半被聽得一清二楚,她原本也不打算隱藏。
「我說的伎倆,頂多能應付男女之事,說到洞悉人心,在小相爺面前,奴婢不敢班門弄斧。」
千芮深知說到謀求算計,自己根本無法與這位自幼就遊走在權錢巔峰的少年郎相提並論,火苗暖烘烘的,她很認真看著火苗:
「因此,我在小相爺面前,不設心防,不謀算計。」
篝火的火苗在她眼中一閃一滅著,她臉紅撲撲,步態不穩,滿眼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