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跪坐堂前,大理寺丞、寺正、少卿陸續趕來。
「你既自首,便將事情始末一一道來,不得有絲毫隱瞞。」大理寺正如炬目光直直打量男人。
「為了出名。」男人語氣冰冷。
堂內空氣凝結,大理少卿眉頭擰緊。
「放肆,少卿大人面前,還不如實回稟。」寺正神態嚴厲。
為陳夙一案,大理寺高官夜不能寐,如今遇上個自首之人,皆想迅速釐清亂麻。
「你們還有三日期限,與其在老子面前發官威,不如好好記錄卷宗,早些簽字畫押,免去夜長夢多。」男人語氣平靜。
大理寺正迅速調整情緒,沉聲問:「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江躍,四海為家。」男人眼中激不起絲毫畏懼。
「為何擊殺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男人沉默片刻,道:「草民知罪。」
堂內一片寂靜,眾官員面面相覷。大理寺正看向少卿大人,二人視線交過,寺正眸色凝重道:「押入大牢,嚴加審訊。」
男人輕蔑眸色里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詭笑,似是對接下來的手段了如指掌。
第55章 人證上堂不敢認
第九日
古銅色鐵欄鏽跡斑駁,死刑犯江躍再次被提審,定罪如此之快倒不全因陳夙案,而是對比卷宗發現,此人乃是匿跡江湖多年的殺人狂魔,名列懸賞通緝旁前十,他殺人留字,從不更名,卻也從未被抓到過。
此次審訊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同主理。
男人身上粗布囚衣沾滿污漬,被架上來時手腳都由鐐銬鎖著,琵琶骨處血色暈染。
「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事?」大理寺卿端坐案前,神情嚴肅。
江躍咧嘴發笑,口液粘黏唇齒腥紅,模樣有些瘮人。
*
巳時過半,日懸中天。
大理寺官差到府上知會沈慕時,陳夙案有突破性進展,近時需傳喚證人沈家二小姐上堂,請早做準備。
去一趟大理寺不知幾時能回,老太君怕她餓著,忙吩咐丫鬟多備些糕點送去馬車。
「慕時陪著在,母親不必憂心。」趙氏溫聲寬慰。
「不憂心。」老太君把人牽得緊,神色凝重道:「只是姝妍膽子小,沒見過這些,怕會嚇到她。」
「案發時,她並不在場,她的話僅作案宗記載,不會太久。」沈慕時一襲絳色朝服,挺拔身姿內斂沉穩。
老太君微微點頭,目光在他二人間流轉,眸色欣慰幾許,這才鬆開她,囑咐道:「護好你妹妹。」
*
馬車駛動,車內沈慕時閉目假寐,這兩日一直在查江躍,各方都想以最快的速度弄清此人底細。據他所知,江躍行兇手法與陳夙案相差甚大,除了死者為男性,幾乎再無其他吻合之處,由此,他不得不懷疑,這個江躍很可能是被人推出來替死。
到達大理寺,沈慕時留她偏廳等候傳喚,自道再去翻翻案宗。
半個時辰後,官差引阮舒窈入正堂。
一抹溫婉倩影裊裊止步,女子青絲如絹,柔美純淨,盈盈一拜,儀態端莊道:「姝妍,拜見各位大人。」
清麗模樣妍美驚艷。
大理寺卿羅鴻光,審視神色閃過好奇,即迅恢復往日冷峻,細微變化盡收都察使吳青芳眼底,輕攏手中玉扇,嘴角勾笑,意味難明。
左側刑部侍郎張軒正襟危坐,眸色並未在她身上停留。
「沈二小姐,此人你可見過?」羅鴻光問。
阮舒窈看向堂前所跪之人,佝僂身軀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莫名泛起一絲悲憫,娓聲道:「回稟大人,姝妍不曾見過。」
羅鴻光神情凜然,追問:「陳夙出事那日,發生了什麼?可否細細述來?」
阮舒窈黛眉微蹙,先前被燕寧留於宮中修養,她已將所遇之事告知,難道燕寧沒有細述嗎?還是,關於案件線索,需要自己親口表述?
「沈二小姐,你的證詞對此案極為關鍵,還望你如實稟報。」都察使吳青芳定睛看她。
她微垂眼睫,仿佛那日情景再次浮現,音量輕緩而堅定:「諸位大人,可還記得都城發生的少女失蹤案。」
「這兩起案件,有何關聯?」刑部侍郎張軒眸色清亮。
緩頓一息,她略微抬頭,凝視眾人道:「近年,金烏城有大量少女被運往北國,探查得知,正困於丞相府密室,都城失蹤的少女,也在其中,陳將軍撞破密室之事,遭王宗瑞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