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瑞皺眉,目光狐疑:「收起你的好奇心,什麼都打聽可不太好。」
她垂下纖睫,清純面容表露出一絲委屈:「若不是瞧見大人受傷,我哪裡會打聽這些。」
王宗瑞冷笑,嚴肅道:「那刺客身長十尺有餘,樣貌可怖,本來已押入地牢,沒想到他力大無窮,扯斷穿進肉里的鐵鉤,到叫他跑了。」
阮舒窈心中一凜,幾乎可以確認,他口中力大無窮的刺客就是天鵬。
見稚氣未脫的小女郎似是被唬住,王宗瑞伸手捏住她下顎。
「呃。」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她花容失色,慌亂別過臉。
男人被她慌亂神色刺撓了一下,戲謔道:「突然有些期待,你嫁…」
「是何人?」一道侵染寒意的聲音襲來。
王宗瑞嘴角笑容頓住,側目往阮舒窈身後望去,犀利目光漸漸暗沉,未等阮舒窈反應,他已鬆開了手,慵整衣袖,俯首作揖:「叩見殿下。」
西風燥人,阮舒窈仿是停滯在一片混沌里,身軀不自主輕顫,夯沉呼吸從喉嚨發出。
漫天霞光映得她小臉緋紅,有種被捉姦當場的感覺,心間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她不知燕寧什麼時候來的,聽到了些什麼,又看到了些什麼,閉了閉眼,硬著頭皮轉過身去,規規矩矩對一襲暗紋錦袍的男子行禮:「叩見殿下。」
燕寧嗓子哽住般,苦澀味道在心頭肆虐,骨節突出的手負在身後,指腹重重搓揉玉板指,微漾眸光隱去波瀾,面上透著克制後的清冷。
「外臣何時可以隨意出入後宮?」他問。
王宗瑞默了默,還算恭敬道:「微臣奉公主召。」
燕寧目光冷如刀鋒,偉岸身軀往前行了幾步,好似沒有見到阮舒窈,衣角從她身前划過。
「微臣恭送殿下。」王宗瑞俯首。
燕寧瞳孔微凝,眸底覆上一層陰沉。「轉告公主,莫要晚到。」
「是,微臣謹記。」王宗瑞臉上笑容和煦,眼裡卻閃著刁滑精光。
遠處幾個小黃門見殿下啟步,顛著身板急匆匆跑來跟上。
王宗瑞確是去見公主,也未再與阮舒窈敘話,假山下別過。
*
漢白玉石堆砌的台基上,琉璃重檐廡頂,巍峨磅礴。
披星殿內雕樑畫棟,每根柱子都刻著迴旋盤繞的金龍,氣勢雄偉,大殿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倒映著水晶珠光,空靈虛幻,金碧輝煌。
兩側大臣遙望招呼,恭敬有禮無人喧譁。
沈慕時側過臉輕輕看她一眼,女郎雙鬢細長的髮絲襯得清純妍容多了幾分無辜嫵媚,淡然雙眸中看不出半點情緒,明媚溫婉,莫名惹眼。
她抬眸正撞上沈慕時的視線,一雙水靈眼眸好似會說話,莞爾笑顏略顯靦腆。
沈慕時微微點頭,正要小聲囑咐幾句,進來兩個內侍通稟:「樂華公主駕到。」
殿內視線集中到殿外行來的公主身上,冷艷容貌好似墨蓮綻放,通身清貴灑脫的氣派與那抹慵散疏狂相得益彰。
相較之下,公主身後的女子縱然出眾,卻並未蓋過公主華容。
女子一襲翠煙色秀裙隨在公主身後,儀表姿態極為端莊,眸光落在公主身上,雖未直視,但眼裡的崇慕之情滿得快要溢出來。
樂華與那女子行過時,先後往阮舒窈這邊量了一眼,動作輕斂,幾近微不可查。
她就是王思妍吧!
微不可查的一眼對視,阮舒窈憑直覺這般認為。
眼看開宴的時辰就要到了,皇子殿下還未露面,有些坐不住的大臣頻頻往殿外張望。
不多時,管弦樂起,傳來內監細長洪亮的聲音:「皇子殿下駕到。」
「皇子殿下駕到。」
偌大的披星殿霎時變得異常肅穆,朝臣內眷紛紛起身行參拜。
男子偉岸身軀視瞻不凡,一雙玄錦鞶靴穩穩邁入殿中,燈引斑斕散落一地錦瑟,氣勢威嚴。
抑著淵渟岳峙之姿穩步行來,男子壓低眉心,轉身倚坐高台,那雙投過來的劍眸輕輕一掃,便讓人從心底生出無限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