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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空瞳孔里映照出她害怕的摸樣,神情愈發苦痛,手掌運功重重拍向自己,胸腔淤血噴涌。

他自幼天資超凡,足月便會說話,五歲博覽群書,越是玄妙難解的文字,他越是鑽研,早年讀過一本梵文,記載了七星續命靈石采練之術,他照著書中修習,卻不慎走火入魔,機緣巧合下得老和尚相救,保了小命拜入佛門。

修習佛法平心靜氣,他本可與常人無異。

然而這抹平靜漸受塵俗侵擾。

他仰頭跪在雨中,無力的闔上眼眸。

他是世人敬奉的聖僧,只為看經念佛,修一場圓滿。

他也是阿父阿母唯一的孩子,為了他活下去,已有十二載不曾相見。

記得初學走路時,他也會摔倒,阿母滿是寵溺笑著喚他起來。

「呵呵呵,祈安,來,到阿母這裡來。」

拜入佛門後,老和尚教誨他渡人,渡己。

「一空,渡眾生須明因緣,慈悲為懷,方可化解苦海之路。」

他張了張口,眸光泛散,一聲聲悶雷仿是要打在他身上,頭痛欲裂,心肺灼燒。

模糊的視線里那抹倩影向他行來,世界好像變得安靜……

「一空大師。」

「一空……」

「小和尚。」

傾盆暴雨下,阮舒窈在他頭頂撐起一柄青傘,嬌弱身軀用盡全身力氣去拉他,兩人肌膚相觸,卻看不清彼此。

***

翌日,晨光熹微。

阮舒窈醒來時,一空正在屋外清掃落葉。

他身形修長,一襲素色袈裟出塵脫俗。好似昨夜的狼狽從未發生過。

「咳咳。」阮舒窈喉嚨有些干啞,忍不住輕咳了聲。

他手上動作頓住,掌心微紅,立在原地靜了一息,開口道:「夜雨寒涼,女施主還在發熱,今日不必抄經,回去禪院歇著吧。」

阮舒窈是感覺有些昏沉,手指緊了緊:「怪我一時大意,毀了聖僧兩本經書。」

經書浸了水,已看不出本來面目。

「無礙。」他答得很快,目光落向纖纖玉手遞來的濕冊子,深瞳沉寂如古井,再無波瀾:「女施主不必自責,這些法經,小僧尚能默寫出來,倒不算是毀了。」

阮舒窈愣住一響,欲言又止,纖濃羽睫垂下,眼尾自然上彎,頷首行過禮後輕步離去。

必經之路,三千台階纖塵不染,一夜風雨即便不占塵泥,也會有些殘花落葉之類,如此乾淨倒像是有人刻意清掃過。

回想小和尚跪在雨里,指尖碰到他時,異常燙人,好似若非是雨水滋潤,他能自己燃燒起來,阮舒窈亦拖不動他,只能在雨中一寸寸按著他身上穴位。

她懂的東西很少,只是學著沈毅之的樣子,指腹按揉,希望他能好受些。

不止是惺惺相惜,也因他帶給阮舒窈震撼、感悟。

先前總覺得是蠱不在他身上,他不知惑亂,話說的輕巧,教人接納一切,放下執念、恐懼。

卻不知他也有未曾示人的一面。

阮舒窈鼻息微灼,緩步下著台階,不多時正撞見氣喘吁吁的董鶴年。

他一改寬厚之態,神色異常嚴肅:「女郎昨夜,可是歇在山上?」

清起喊她不應,發現禪房無人,董鶴年又氣又急。

「在藏經樓避雨而已,叫神醫憂心了。」阮舒窈音量柔和,心中不由燃起一絲愧疚。

董鶴年眉頭皺在一起,不再追問,反是慌慌張張道:「快往回走,再去藏經樓避一避,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莫要出來。」

話音未落,頭頂飛身躍去幾個人影。

一陣嘈雜聲從山下傳來,董鶴年暗叫不好,瓮聲道:「你先走,只管與我裝作不識。」

阮舒窈未作聲,餘光瞥了一眼浩浩蕩蕩行來的人群,快步往回跑去,心裡想著得去給一空和尚報信。

「董神醫?你也在此?」

身後響起一道乾淨悅耳的男聲。

阮舒窈未回頭,跑到藏經樓時,榭台旁已先到了四五人,一空身旁立著雙手合十的支童大師,身後分別是鶴髮童顏

的老道,神色端正的師太,對面僅站著一位額頭倒印著月牙狀烙跡的怪異女子。

正中央天鵬嘴唇烏青,頭破血流,他身軀龐大,即便是屈膝跪著,看上去也要比旁人顯高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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