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四公主聽見那聲音,蹙眉瞧了一眼低頭請罪的人,看了半天才從那身影上瞧出來人。
「瞧見你沒幾回是好事,趕緊走吧,本公主可不太想瞧見你。」
「公主恕罪!」
四公主正想叫著兩人離開,可剛一抬腳,便見前頭求饒的人猛然朝著她磕起了頭。
裴清韻嚇了一跳,拉著陸寶珍就往後退。
這給公主磕的頭,她們可受不住。
「怎麼又是這個人。」
「清韻姐姐認識?」
「就是她昨兒弄毀了我的衣裙,哭哭啼啼,今兒讓她走還不走,偏要在這找罪受,也不知是哪不對。」
陸寶珍也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她瞧見不遠處顧衍舟的身影,腦中才閃過清明。
果然,下一刻,來人大步行來。
瞧見許久未見的四公主,顧衍舟其實有片刻怔愣,但回神見到跪在幾人面前,纖細單薄的林家姑娘,那怔愣即刻便散去。
「四公主這是做什麼?」
聲音急切,連請安都顧不上。
這些日子詢問她傷勢的消息都沒有回應,眼下見她盛氣凌人地站在此處,顧衍舟忽而便生了些慍怒。
「這麼多人在,四公主這般欺壓一個姑娘,是不打算給她活路嗎?」
初聽見他的聲音,四公主的眼中其實閃過一抹光亮,可她剛一抬眸,那光影便在他責備的目光中一點點暗了下來。
這麼久了,確實不必再有期待。
「顧公子未免也太容易心疼了一些,跪一跪就沒活路,林家的姑娘這麼金貴?」
「你胡說什麼?公主便能這般仗勢欺人,毀人清白?」
跪在一旁的人聽聞此話忽然抬頭,眼睛裡滿是驚慌,她看了一眼壓著怒意的顧衍舟,又趕忙朝著四公主磕起了頭。
可四公主卻懶得再同人爭這輸贏,她嗤笑一聲,眸光頓時添了幾分氣勢。
「顧衍舟你記好了,像她這樣的身份,還不值得本公主去行那欺壓之事。」
說罷,她拉著陸寶珍便要離開。
只是跪著的人卻好像瞧不清眼下情形,竟跟著轉了身,哭求間還想要去碰她的裙擺,求她一句饒恕。
旁側的宮女下意識便沖了上來,這一擋,便又將人推向了一側。
「住手!你有氣便同我撒,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能經得起你多少火氣?不就是上回墜馬一事讓你生了氣,怪我沒有護你,我同你賠罪便是,你何必遷怒他人!」
四公主的驕傲好像在這話中有了潰敗之意。
陸寶珍能察覺到她有些撐不下去,眉梢的明媚因著來人的憤怒一點點轉為黯淡,拉住她的手也無意識地用了些勁。
她大抵是在難過,即便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會在意那些不由分說的指責,和從沒有落向過她的偏袒。
「好,要賠罪便賠罪。」
四公主停下,忽然改了主意,卻沒有再看面前的人,「你們兩人,一起賠。」
可跪地的姑娘卻哭得越發厲害,連沒打算插手的裴清韻都聽得皺起了眉,只是還沒待她開口,前頭的四公主便生了不耐。
「要賠罪便好好賠,本公主不喜歡看別人哭哭啼啼,晦氣。」
「夠了!」
見她如此,顧衍舟雙手握拳,下頜緊繃著,像是極力在隱忍怒意。
他上前將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不許她再磕頭求饒,甚至還彎腰替她拂去了裙擺上的雜草。
陸寶珍感受到四公主手上越來越大的力道,終是在她崩潰前,替她開了口。
「說夠了的應該是四公主吧。」
她側頭看向前頭的男子,原本因裴景之對他生出的友善,在這一刻全都散了個乾淨。
「是這位林姑娘突然半路衝出來,差點撞到我們,亦是這位林姑娘自己突然跪地磕頭,在四公主說了要走之後,顧公子替人出頭時,都是這樣是非不分的嗎?」
顧衍舟瞧見陸寶珍,下意識斂了幾分怒意,可他仍是皺著眉,不願相信這番說辭。
「林姑娘向來膽小,若不是事出有因,她不可能會突然衝撞幾位,且這等磕頭求饒之事,若不是被逼迫,試問有誰,會心甘情願去做?」
「可是誰稀罕她的磕頭啊?」
陸寶珍越聽越生氣,她眉頭緊緊皺著,烏黑黑的眼瞪向面前的人,「而且,不是誰瞧著弱誰就有理,難道她哭一哭就是別人的錯了嗎?」
見陸寶珍替自己出頭,四公主反倒冷靜了下來。
她鬆了些手上力道,將人拉到身後,「好了寶珍,沒必要同這樣的人生氣。」
陸寶珍氣不過還想再說幾句,只是剛轉頭,便聽見一道聲音落下。
低沉的語氣透著些微不可察的寵溺,是她以為今日見不到的人。
「出來一趟,怎麼這麼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