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
聽聞此話,賀知微手腳冰涼,連唇色都開始發白。
眼前的人對她的話無動於衷,一張透著鋒銳的側臉冷硬至極。
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也不在意,陸寶珍會不會討厭他。
賀知微將最後的希望落到了裴則桉身上,顫抖的身子一點點朝他靠近。
「阿則,救我,救救我!你忘了當初那場狩獵,是我冒死尋到受傷的你,在山間守了你一夜?後來為了不讓此事鬧大,我寧願獨自下山,只怕旁人對你生出誤會,這些,這些你都忘了嗎?」
賀知微哭得厲害,試圖喚起面前人的心軟,「我寧願背負罵名也想同你一起,這次為了回來見你,我被山匪攔截,我......」
「把人帶上來。」
裴景之沒了耐性,轉身打斷了賀知微的話,「正好連著賀家算計裴府的帳,一起算。」
示弱的話徹底被堵在了喉間,啜泣的人滿眼錯愕,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離開前,男人在門邊停了停,毫無溫度的聲音重新落了下來。
「記好了,今日動你,是我裴景之的意思。」
第130章
他其實早就失去了她
很快便有人被帶了上來。
裴則桉確實還有一絲動搖,畢竟曾經在他們鬥嘴互相瞧不順眼之際,賀知微放下了對他的成見,冒死救了他。
她對他,有救命之恩。
可眼下卻有人告訴他,一開始賀知微的接近便帶著目的,甚至那場狩獵突來的利箭和猛獸,也都是她和賀家算計好的事。
只為了能得到他的信任,占了他身邊人的位置。
而他,竟然在那些假象中,一點點舍下了陸寶珍,由著她去欺負她,明里暗裡,為爭一個他的在意而去使些他以為無傷大雅的心計。
賀知微還在求他。
裴則桉以為他不會再有什麼承受不住的事,但此刻他聽見的每個字,都像有刀插進他的身體,攪得他疼到只能聽見耳畔轟鳴。
他沒有再停留。
任由面前的人狼狽落地,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跟前,扯著他衣袍求她,他也只是冷靜地甩開她的觸碰,一步步離開了此處。
後頭的門被關上,裡頭忽有香氣瀰漫,誘得瘋狂的人一點點安靜下來。
不遠處是被引著來此的貴女,同昨日賀知微的算計一模一樣。
而失魂落魄的裴則桉並未去瞧,他步子都有些不穩,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發瘋似的追了出去,將人攔下。
「大哥!」
他知曉賀知微的報應很快就要落下,可他再沒有回頭,他只是焦急的,想要去見那個被他傷害過的人。
「寶珍在何處,我要見她!」
「你有什麼資格見她?」
「我為什麼不能見?難道大哥想趁人之危,借著昨日之事逼來她的感激?」
裴景之騎於大馬之上,居高臨下地掃過他急切面孔,忽而嗤笑,眸光陰鷙到了極致。
「你以為昨日之事,同你無關?」
那話中其實帶了些殺意,男人暗沉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若昨日他去晚一些,如今這世上便再無陸寶珍,她會承受比今日賀知微更甚數倍的痛苦,而後在那些人的惡意中決絕離開。
而這些,除了同裡頭那惡毒的女人有關,也同眼前這被人蒙蔽是非不分的蠢貨有關。
是他的縱容,才讓賀知微越來越大膽。
「我......」
裴則桉因這句話徹底清醒,他臉色唰白,好似有些站不穩,往後頭連退了兩步。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會這麼狠毒,我......」
「知道她狠毒,兩年前你就不碰了?」
濃濃的嘲諷落下,裴景之握緊韁繩,壓下體內突來的洶湧和湧上喉間的腥甜。
隨後,他抬手抽出一側長劍,直直划過裴則桉右側胳膊。
傷口猛然迸出鮮血,而在那衣袖下,一道舊疤也隨之露了出來。
是那次狩獵留下的傷痕,當時陸寶珍因著擔心他,還幾夜未曾合眼。
見血染紅了衣袍,裴景之收回長劍,沒再看他,縱馬離開了此處。
裴則桉從頭到尾都沒有躲,生生忍下了這一劍。
他察覺到了他大哥身上的殺意,他也知曉,他大哥對他生了怒,此事不會就此結束。
可他顧不上其他。
他唯有的一個念頭,便是想再見見陸寶珍,想要同她說一句對不住,想要說,他不會再聽信任何人的話。
可他知道,他大抵再難見她。
裴則桉失魂落魄地站著,任由傷口浸血,聽不見旁側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