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這話可不對。」
三夫人趙氏倒是在這當口出了聲，只是剛準備好好說上一句，便見一旁的老夫人垮了臉，放下了筷箸。
「嘉月，你同寶珍提這些作甚？」
嘉月便是高氏。
老夫人不高興她這大兒媳婦當著寶珍的面說起此事，為著小姑娘的臉面，她輕聲呵斥了一句。
「你身為裴家大夫人，即便是無心，也不該這般無禮。」
「是兒媳的不是。」
高氏垂了垂眸，但唇角笑意未減，「兒媳只覺這是喜事，一時之間便也沒了拘束，忘了還未行到那一步。」
說罷，她又瞧向陸寶珍，好似很喜歡她，滿眼和藹：「適才的事，寶珍莫要放到心上，眼下天還未暖，先用膳，免得湯涼了，不好入口。」
見老夫人開了口，陸寶珍自然沒有再同人爭論的意思。
她低頭看向新送來的湯，重新拿起湯勺撥了撥。
第37章
不對勁的湯
適才高氏的話一下就將這處所有人的視線引了過去，便是一心想著要仔細吃食的裴清韻，也沒能注意到趁亂換掉的湯。
陸寶珍看著那個又滿了的碗，早已沒了適才的胃口。
高氏好像很喜歡將她和裴則桉扯到一處，可她那雙眼中又並無多少祝福之意，只有虛浮不定的暗，讓人後背發涼。
高氏不喜歡她，甚至不止是她，在面對裴景之時，她這個母親，好像也沒多少親近之意。
陸寶珍有些疑惑，她從小感知便比常人敏銳，知曉自己的腦子不好後，對旁人的神色反應更是看得仔細。
她確定，高氏她並不像面上瞧得那般和善。
湯勺在碗裡舀了幾下，湯汁落在瓷白的勺子裡，卻一直未送進口中。
而在陸寶珍出神之際，高氏垂下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興奮，和一股帶著期待的瘋狂。
她那個好兒子如今敢拿他父親來氣她，那她便還他一個陸寶珍，看看最後他要站在誰那一邊，朝著誰低頭。
「寶珍，你再嘗嘗這個！」
裴清韻又將一個小碟子往她前頭推了推，「別只顧著喝湯。」
陸寶珍點頭，剛拿起的勺子又重新放下。
不遠處是滿眼不平的裴嶺芳，朝著兩人撇了撇嘴，嘴裡嘀咕了一句，但瞧著也不是什麼好聽話。
裴清韻朝她翻了個白眼，而後忽然拉著陸寶珍，指了指自己的臉，又瞧了一眼挨了一巴掌的裴嶺芳，諷刺意味十足。
陸寶珍知曉她在替自己出氣，跟著側頭看了一眼，目光在裴嶺芳的臉頰上停了片刻。
眼見著那頭的人開始氣急敗壞，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羞辱，陸寶珍又朝著她甚是平淡地笑了笑，轉而便收回了視線。
「厲害啊寶珍，瞧不出來你還會這樣的軟刀子。」
裴清韻見被氣得面目都有些猙獰的裴嶺芳，湊到陸寶珍身側連連點頭。
「你那一笑，裴嶺芳定是以為我倆在笑她挨打，在編排她，等回去以後，她怕是會氣到吐血！」
裴清韻說得高興，「若到時候她院裡的人來同你問藥，你可不許給。」
「她瞧不上我的醫術呢。」
陸寶珍甚是坦然，轉而想起適才裴嶺芳扭曲的神色，她頭一次沒克制自己，跟著裴清韻彎起了眉，真真的笑了起來。
「等真要瞧大夫，府醫和你，她自是會想到你身上，你別不信，她就是有這般厚臉皮。」
「我只給裴老夫人瞧。」
她才不要管裴嶺芳，她們如今是撕破臉的關係，若是不喜歡裴府府醫，只管去外頭請女大夫便是。
「是是，我們寶珍如今可硬氣了。」
兩人笑鬧，這麼一耽擱，陸寶珍前頭的那碗湯眼瞧著便冷了下來。
有丫鬟上來替她斟茶，杯盞氤氳出白色霧氣時，丫鬟忽而停了停，在她耳畔小聲道：「寶珍姑娘，可是這湯不合口味？」
「沒有，很好喝。」
「那姑娘......」
丫鬟停了停，又添了些笑意勸道：「寶珍姑娘不若多喝一些，今兒這湯里放了不少滋補之物，也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為姑娘們養身而制，姑娘若是覺得湯涼，奴婢這就去換一碗熱的來。」
「不必麻煩了。」
陸寶珍攔下那丫鬟的動作，目光瞧向裡頭未濾乾淨的藥材片，鼻尖動了動，「還有些溫，喝也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