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餘光看了一眼顧時錦,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只見在無人注意的地方,顧時錦垂在身側的手做了個手勢。
白洎殷目光沒有在顧時錦身上多做停留,她與顧時錦對視了一眼,離開了大殿。
只是細看便能發現,顧時錦臉上還殘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陛下,這白洎殷分明就有問題,就算她沒有問題,此事與教會必然脫不了干係。這世上若真有那麼神的藥,那還要太醫院有何用?」
李文元面色微變。
顧玄裔額頭上陰雲密布,他冷笑:「朕不知道麼?!難道你有證據?!朕讓你們這幫酒囊飯袋去查,一個刺客,這麼多天都查不出來?!是不是要等朕死了你們才查得出來?!這麼一幫人圍在這裡,連個白洎殷都解決不了!朕要你們有何用?!朕恨不得把你們全部殺光!」
眾人許久沒見皇帝發這麼大的火,此刻聽到最後一句,幾乎是在一瞬間將膝蓋砸在地上:「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除了這個你們還會說什麼?!」
「父皇,這白洎殷是個厲害人物。可她今日在殿上能言善辯,說到底還是喻寧宮給的底氣。裘竹狼子野心,這些年更是打著喻寧宮的名義征斂財勢,怕是再留不得。」
金鑾座上,帝王眯眼點了點頭。
白洎殷回到瑤華苑,卻沒有立刻躺下。燈燭熄滅,夜半之時,她把留言壓在了杯下,去了一趟長樂閣。萬一玉珏來找,看到紙條也不至於慌神。
沿著小路上去,便見最高處赫然垂掛著一口鐘,再往上看,只見皓月當空。就著月光,一道修長的人影負手站在鍾邊。
那人似是聽到腳步,轉過了身。他面上微微訝異:「祭司如何也在這?」
白洎殷心下警惕不減,面上卻不見半分異樣,她淡淡道:「我以為,大皇子殿下適才在殿上做出手勢,是約我過來。」
顧時錦做的那個手勢,是祭典敲鐘前必做的手勢。這一處地方人跡罕至,丑時到卯時這個時段無人看守。
顧時錦笑道:「祭司比我想像中的,似乎聰明許多?」
白洎殷卻並沒有把這句看似誇獎的話聽進去,她出聲:「我想殿下深夜約我前來,不是說這些的吧?」
畢竟以他們兩個的身份,若是私下見面被人發現,怕是有大麻煩了。
「你不必擔心,這附近都是我的人,不會被人發現。」
白洎殷有些無語。難道都是你的人我就不用擔心了嗎?你是什麼很值得我信任的人嗎?
「我該相信殿下嗎?」
顧時錦聞言並不生氣,他笑了一下,道:「你身上的毒,是裘竹給你下的吧?」
白洎殷心下微驚,此人竟心細至此。
下一秒她已神色如常:「殿下說笑了。」
「別害怕,我能查到你的身世,你不想知道你的親生父母麼?還是說,你比較想離開喻寧宮?」
白洎殷頭皮都要炸開了,她下意識朝身後退了兩步,同眼前這個人保持了距離。她有記憶起就在流浪。四歲以前的記憶她完全沒有了。可她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我的身世?你能告訴我?」
「難查,但不代表就查不到。祭司想知道嗎?」
白洎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啟唇:「條件。」
顧時錦勾唇:「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力。祭司放心,只是讓你幫些小忙罷了。本王既然能查出你的身世,就能找到你所中毒的解藥。事成之後,我會給你打點好一切,至於你要去哪裡,沒人會阻止你。」
「你想要什麼?裘竹的命?」
顧時錦笑了,他伸出一隻手拍在白洎殷肩上:「你不想嗎?」
白洎殷面色發白,半晌,她吐出兩個字:「可以。」
「那接下來的路,就請祭司大人多多關照了?」
白洎殷警惕地看了一眼眼前這個人:「不敢。天色已晚,為了不惹人懷疑,洎殷就先告退了。」
顧時錦淺笑道:「祭司慢走。」
他話落,白洎殷已轉身下了山。直到那道背影一步步消失在視線里。
顧時錦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有趣。」
呈楓見顧時錦負手站在原地,試探性地出聲:「殿下,走嗎?」
「走吧。」
今夜驚心動魄一番折騰,見了皇帝老子又見了他兒子,白洎殷簡直心力交瘁,幾乎是沾床就睡。第二天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大人可起了?」
是玉珏的聲音。
房門打開,透進一點點光亮。
玉珏見到白洎殷眼底的烏青,皺眉道:「大人昨夜幾點睡的?以往敲第一聲門便醒了,今日叫了好幾聲。」
白洎殷面上閃過一抹心虛,「應該是太累了,回頭吃點好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