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那張臉與她有七八分相似。
後來裘竹要死了,神志不清之時,將她認成了那名女子,白洎殷才知道,那曾是裘竹愛慕之人,可看情況,那名女子並不愛他。這些年裘竹竭力控制她,是把她當做那名女子的替身了。
好不容易弄死的人,如今竟然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面前了,真是倒楣又晦氣。
白洎殷在心底暗暗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不敢透露半分。
「主教。」她恭敬行禮。
「嗯。你今日進宮,都說了些什麼?」
「洎殷前來正是為此事。」白洎殷正肅神色:「聽皇帝的意思,是把主意打到轉運券身上去了。」
「他還真敢想。」裘竹眯了眯眼,意味不明。但白洎殷知道,這是裘竹生氣了的表現。
再一抬頭,便見裘竹已經把視線移到了她身上。
「你怎麼回的?」
白洎殷不著痕跡地把話潤色了一下:「洎殷說轉運券入了喻寧宮,便已經是天神的東西了,喻寧宮怕是無權處置,若是要強行轉移它處,怕是會觸怒天神,此事還是需要等洎殷回去同大人知會。」
「你是這麼說的?」
白洎殷聞聲面色陡然變得蒼白起來。
「洎殷知錯。」白洎殷簡直要罵娘了。好不容易把裘竹弄死,如今重來一次,又得夾著尾巴擔驚受怕過日子了。
裘竹笑了:「你有什麼錯?」
「......財不外露,洎殷不該提轉運券的事。」她分毫不提自己把皮球踢給裘竹的事。
裘竹聞聲一笑,已站起身,他背過身子,抬頭看著那尊巨大的神像:「皇帝要喻寧宮奏事,你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姝年道:「大人,這幫人怕是已覬覦轉運券很久了,需得想辦法應對。」
皇帝如果要硬來,他們怕是麻煩。
「窮瘋了啊。」裘竹看了眼白洎殷:「你先下去吧。」
白洎殷渾身都僵硬了,終於等來這一句,面上卻依舊是一副不見悲喜的樣子。
「洎殷告退。」
跨出房門,夜晚的空氣終於流通了些。冷風絲絲縷縷的往衣襟里灌,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黑幕空蕩蕩的。
背後房內的悶熱氣息如同火一般烤在她的背上,她收回目光,已經走下了閣樓。
「大人,皇宮裡那幫人不達目的必不罷休,眼下要把主意打道轉運券上,該如何應對?」
房中寂靜無聲。
昏暗裡,那尊神像手中的銀鏡倒映出一雙眼睛,殺氣閃過。
「鍾陵,你怎麼想?」
鍾陵看了一眼窗外,低聲道:「既然掌控不了,那便除掉。」
「夠狠。」裘竹口中吐出這兩個字,可一雙眼底是陰冷的笑意。
他同意了。
「馬上就是除夕了吧,讓人做乾淨點,別留下什麼痕跡。」
每年除夕,會有一場大型的祭祀,屆時所有掌權者都會到場。
「是。」
*
喻寧宮裡有一條水月河,冬日河水結冰,教會裡願意苦修的侍女就會在夜晚溫度最低的時候,將冰面鑿開一道口子,就著冷水洗衣,可洗心滌慮。
河邊,那侍女穿著素色的白衣,雙手在水中泡的通紅,絲毫未注意到有人過來。
頭頂冰冷的傳來聲音:「你倒是勤快。」
塵音渾身一僵,一抬頭便見到一張清麗的臉,正是琉書。
「琉書姐姐。」她抽回手,俯低了身子。
琉書聞聲一笑,她蹲下身,一手捏過那侍女的下巴,修長的指甲撫過她的臉頰,激起一片顫慄。
「這是司祭大人的衣服吧?怎得這般用功?我前些日子整理衣服,見有一處勾破,等過了幾日尋來針去縫,卻見已經補好了。我一看便是你的手筆,整個喻寧宮怕是也找不到一個針線功夫比你還好的了,就連我也自愧不如。」
塵音不是傻的,自然聽出對方不是真心誇讚。可是琉書向來好脾氣,她想不通自己是何處惹她不高興才會引來針對,當即一磕頭:「塵音只是見衣服破了順手縫的,不曾想縫的不好,讓大人不高興了。塵音知錯!」
琉書聞聲一笑,她站起身。下一瞬,一雙繡鞋重重碾過塵音放在地上的手。
十指連心,塵音面色一白,手上鑽心的痛,她已帶了哭腔:「塵音知錯,求姐姐饒過塵音這一回!」